冬日浴汤,可谓一大享受。

大半个身子泡入热乎乎的水中,瞬间便能解乏。隐约间花香浮动,令人心绪安定放松,白日种种纷乱想法顷刻没了踪影,只留下暖流包覆在身上,令人沉醉。

不过翡微此时并没有享受的心情。

屋内水汽蒸腾得厉害,潮热不透气,她反倒是越泡越难受。

“绿珠,你把窗户打开,我快闷死了。”

绿珠下意识道:“那可不行!冬日沐浴怎能开窗?!到时寒气入体可要生大病的。”

翡微倒是理解她的担忧,寻常人没有灵力护体,只是一个风寒感冒有时候也足以要人命。不过,她如今虽灵力低微如无,但到底有少许护体的作用。尤其经过一次彼岸红莲的毒发,她是怕极了热。

“没事,我不会生病的,你打开罢。”

绿珠还想反对,可一转脸见她两腮通红,看样子好像的确是闷着了。又想她日日勤加练武,身子骨确实强健不少,回想去年一整年,确实是没有生过一次病。

如此,绿珠犹豫了下还是为她开了一扇小窗。她倒不担心有人瞧见,每次姑娘沐浴都有晚晴在外面守着。

翡微趴在浴桶边上,吸了口窗外凉彻的空气才稍微舒畅了些。

院子里的树还没长出树叶的嫩芽,就那么光秃秃地在风中摇摆。她百无聊赖,对着窗外没什么看头的景致发了会儿呆,忽问:“绿珠,凌……我以前是不是喜欢宫中的三皇子?”

绿珠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有些惶急道:“姑娘今日见到三殿下了?可是三殿下说了什么?还是……姑娘想起什么了?”

翡微奇怪地看她一眼,“你这么紧张干嘛?”

“没、没什么?我这不是以为您都记起来了,有些激动吗……”这话说的没有一个字是真心的,绿珠心里明白,她其实是生怕四姑娘全都记起来,再变回原来那个可怕的主子。

“我没记起来,所以才想问问你。”

绿珠听她这么说,稍稍松下一口气,暗自庆幸好在她什么都没记起来,主子依旧是这个好说话的主子。

放下心,绿珠说话便松快许多,“姑娘从前确实对三殿下有意。自从姑娘第一次进宫见到了三殿下,便日日吵着要进宫看望那时候还是凌妃娘娘的大姑娘。起初大家都以为姑娘是思念娘娘,老爷还道姑娘和娘娘姐妹情深不舍分离,于是便生了把姑娘送入宫陪伴娘娘的心思。”

绿珠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便有些滔滔不绝:“谁知老爷和娘娘商量之后,问姑娘的意思,姑娘当场就大哭了起来,吵着闹着非三殿下不嫁。当时老爷的脸色可难看了,罚了姑娘禁足不说,连娘娘都勒令姑娘以后没有传召不得入宫。那段时候姑娘闹得很凶,院子里的东西,还有……人都没少被姑娘拿来撒气。”

无需她展开说说,翡微猜都能猜到“凌棠”那时候该是一副怎样凶神恶煞的模样。

“那我后来为什么嫁给了月褚宁?”

“……”绿珠正在给她洗头发,闻言犹豫了一瞬:“其实……三皇子殿下风度翩翩,一直深受兴阳贵女们的仰慕,眼看三殿下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姑娘对三殿下用情至深,唯恐被别家的姑娘捷足先登,屡次求老爷和娘娘促成此事。”

翡微点点头,郑亭那样的男子,原主喜欢他并不奇怪,况且两人也算门当户对,真要谈婚论嫁也不是不可以。

虽说漓国重文,武将门第始终要比文臣低上一头,但凌家算得上将门之首,嫁给皇子完全可行。

绿珠叹了口气,“但也不知为何,老爷和娘娘对此事总是迟疑顾望,始终不肯答应。眼看姑娘及笄,求娶姑娘的人越来越多,姑娘心中焦急,想要找三殿下尽快袒露心意,于是趁着一次宫宴买通了宫里的太监,偷偷约三殿下私会……然后……然后……”

绿珠卡在“然后”说不下去,抬眼偷偷打量她。

不用绿珠说完,翡微已经脑补了剩下的故事。

郑亭文武全才、德行兼备,这样的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可漓国皇上迟迟不肯立储,显然有别的考量。而凌国双和凌荷应是碍着这一点,所以不肯为凌棠牵线。

偏凌棠不管不顾,与人在宫中私会,也不知该说她太过胆大还是为爱疯狂。

只是她既能因为一眼惊艳从此对郑亭念念不忘,亦能对别的好颜色心生贪恋。

翡微已在心中猜了个七七八八:“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那日原本相约的是三殿下,结果不知怎的,来的人却是月褚宁。月色下观美人,一下就被色念蒙了心……”

绿珠惊讶:“您怎么知道?!”

翡微语气平平:“所以我哪怕心悦三殿下,但奈何色迷心窍总也忘不了月褚宁。于是暗自寻了个机会意图对他用强,不承想正好被皇后娘娘撞了个正着,姐姐为了不让我受重罚,逼月褚宁认下主责这才保全了我……而事情已经闹到那般地步,最后也只好用我和月褚宁的完婚收场。对吧?”

绿珠惊得如同掉了下巴,目瞪口呆地看着翡微三言两语,把整个曲折的故事说了个清楚。

她咽了下唾沫,艰难道:“姑娘……是……又记起来了?”

翡微:“……”

什么叫又……

你们一人一句,只要不是个傻的,左一句右一句拼一拼,总也该拼出个故事的大概。

绿珠也意识到自己问的奇怪,重新又问:“姑娘全都想起来了?”

“没有,只是猜了个大概。”翡微摆摆手,忽而抬眸看她一眼,“你主子欲行不轨,你为什么不拦着?这些事,没有人帮忙可完不成。”

她倒没有质问的意思,单纯就是好奇绿珠在里头扮演了什么角色。

绿珠却以为她在秋后算账,连忙大呼无辜,“姑娘小时候中过一次毒,那之后对身边的人就都不怎么信任了!”

“我和晚晴并非从小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对我们也有防着的时候,做什么从来不会让我们知道。很多事奴婢也是事后才知道!后来姑娘和姑爷闹出了事,奴婢和晚晴差点被老爷打死,姑娘看我们被打的半死也不曾喊冤,这才大发慈悲,亲口承认怕计划出岔子,所以一开始就没让我们参与,老爷这才留下奴婢和晚晴的性命!否则奴婢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撺掇主子做这么危险的事!!”

绿珠只要情绪紧张,就会开始自称奴婢。

翡微见吓着她了,温声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问凌棠毕竟只是一介女子,月褚宁好歹是个男人,她若想用强,总要有人帮才行。”

绿珠一时慌张,没注意到她的话问得如同一个旁观者。

“……奴婢也是后来得知。当时姑娘好像是买通了两个太监,趁着郑太妃薨逝寿安宫无人,便将人……拖去了那里……”绿珠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话只说了一半,脸却红了满面。

这回换翡微目瞪口呆了。

太妃寝宫?还是去世没多久的太妃寝宫??

天哪……凌棠这是什么色胆包天的采花贼人?!

“这么做,就不怕连累整个家族?”翡微不能理解,要说这凌府里,还是有不少人真心对凌棠,凌棠就算不顾忌自己的名声,总也该顾忌家人。

绿珠却露出无奈之色,垂着眉眼小声嘀咕:“姑娘行事向来不考虑那么多……只管得没得到想要的。”

翡微:“……”

沉默片刻,翡微客观评价:“……我以前可真是个不怎么样的人。”

绿珠哀怨地看她,心道:“您现在才知道。”

翡微转念一想,倒理解了凌荷为何会给他们吃下“两不疑”。

凌家虽不喜月褚宁,但毕竟他已经与凌家有了牵连。他身份特殊,尽管已经被月国抛弃,但终归是月国的皇子,为了日后拿捏住他,不惜拿出世间仅此一份的“两不疑”也不奇怪。

凌荷的原意应该是想让她吃下“浮生若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浮生若梦”算是“彼岸红莲”唯一的解药。

如此,月褚宁这枚棋便可以牢牢掌握在凌家手里。

只是凌荷没想到,她放着浮生若梦不吃非选个最折腾人的彼岸红莲。这样一来,在凌荷眼中反而是月褚宁把凌棠拿捏了。

唉……皇家多算计,整日你算计我来我算计你。活得太累!

翡微总结完毕,澡也洗的差不多。

洗去妆容,她白净的如同一个玉人,沾了水汽的眉毛和长睫越发浓密乌黑。一头湿漉漉的长发落在身后,如同一条细长的墨河。

绿珠和晚晴拿着布子动作轻缓地给她擦干长发,绿珠闻得翡微轻轻叹息一声,以为她对过往发生的事感到懊悔,便安慰:“都是过去的事了,姑娘如今都忘了也好,做人不就是要向前看嘛!您看您现在跟姑爷相处得多好!”

翡微倒是一点都不懊悔,毕竟那些下三滥的事跟她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

她愁的是原主造的孽,拖累的却是她的修行业果。

要知道世间所有皆为因果相连,一个人如果作孽太多,势必有损福泽灵性。

“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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