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思邪心里满是疑惑,他快步跑回家,即刻让人去调查苏璐瑶和夕桐。

七年的断绝到此彻底结束。

如果他有心去调查,夕桐瞒不住他什么,但虞思邪觉得这是小人之行。

既然他们分手了,他就不该干涉她的生活。

但相见后,他再也克制不住。

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让他的理智逐渐回笼。

从冰箱取出一瓶跟房间并不相符的彩色气泡酒,他右手单手开盖,左手点进了小红书。

那天夕桐来过家里后,他就让人备了酒和奶茶。

手机里一条条短视频播放,虞思邪点开每一张夕止的照片,仔细阅读每一段配文。

还没擦干的水珠将沙发完全浸湿,但他毫无察觉。

视频中偶然出现的声音印证了他的猜想,是夕桐。

但大多数时候是他并不熟悉的另一个女性的声音,夕止和她互动时更加地自在,这应该是苏璐瑶的声音。

图片和视频的配文看上去也不是夕桐的语气。

夕止嘴里的那句话在耳边徘徊。

夕桐阿姨。

这么小的孩子不会撒谎,更不可能无缘无故称自己的亲妈是阿姨。

难道这真的不是夕桐的孩子?他跟自己长得很像只是巧合?

虽然虞思邪和苏妈妈曾经有过一段交集,但他跟苏璐瑶几乎没有接触过,他不知道她的感情状况,更没兴趣。

这个孩子的存在忽然成了一个迷。

“小止。”

视频里孩子一直被这样称呼。

止是什么意思?停止吗?停止什么呢?

虞思邪彻夜未眠。

……

夕桐也一晚没有睡着,可能是因为晚上喝了杯奶茶,她怎么也无法入睡。

深夜,她轻手轻脚地进入夕止的房间。

坐在床边,她轻轻抚摸儿子的脸。

床头留着的小灯让漫长的黑夜不至于孤独。

夕桐想起七年前怀着夕止住在A县时的时光。

“又在看手机呢?”

苏妈妈系着围裙,倚在门框边轻敲木门,温和的表情后掩饰着担心。

几个月的相处,她几乎完全把夕桐当作自己的女儿。

二十二岁父母双亡,一个人怀着孩子。

女儿说她的同学很有钱,有钱到可以一辈子躺着不用干活也能过上好日子,但苏妈妈知道,好日子不是钱就能换来的。

小房间里,夕桐侧躺着,一只手托着已经有七个月的肚子,另一只手刷着□□。

分手后,她和虞思邪删干净了联系方式,但他曾答应过她如果没有深仇大恨,如果她执意要求,可以留下□□不删。

今天他依然没有联系她。

如果他联系她,她可以不计前嫌地原谅一切,他的冷漠,他的狠话,他的缺席。

虞思邪你不是最想要一个孩子吗?现在有了,你又在哪里呢?

苏妈妈坐在床头,心疼地替夕桐擦去眼泪。

因为受过虞思邪的帮助,她不觉得那个孩子是个很坏的人,两人可能就是不合适。

小虞太传统古板,他不会表达自己的烦恼和处境,也不会用甜言蜜语安慰小姑娘,就这么个性格还谈异地恋。

完全是找死。

而小夕总是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表面的坚强和独立背后都是独自落泪。

“想要一个男孩还是女孩?”

苏妈妈转移话题。

“男孩儿调皮,但长大了可以保护妈妈,女孩子可爱又贴心是小棉袄,但总要多操点心。”

夕桐没有回答苏妈妈的问题。

男孩女孩都可以,她不在意这个孩子,她更在乎他。

眼泪决堤般从眼眶中倒出,分手后的七个月,她的情绪总是时好时坏,整个人没了魂。

夕桐不知道原来分离会有这么痛苦,比那些在一起无意义的纠缠更痛苦。

见夕桐不感兴趣,苏妈妈又问,“那孩子叫什么呢?有想过吗?取名可是大事。”

“我们家璐瑶当时生在S州,离家远,所以叫璐瑶。”

这回,夕桐立刻回答,“叫夕止。”

“停止的止。”

“这……”苏妈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只是劝夕桐再想想,名字是一辈子的事,就算不为孩子想,她这个做妈妈的也是要叫一辈子的。

不如取含义好一点的名字。

夕桐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

止。

这段关系就到这个孩子这儿停止吧。

她希望每次喊ta都能时时提醒自己。

夕桐,停止吧。

不要再想念了,不值得。

……

第二天从夕止的床上醒来时,夕桐摸到了眼角的泪。

她慌张地擦去,在确认没有吵醒夕止后轻声离开了房间。

然而,这一切都被夕止收入眼中。

是夜,夕桐在公司的私人休息室里换了一身祖母绿的礼裙,设计自然大方,是她在法国短居时从一个个体设计师手上买回来的。

设计师夸她眼光好,这件绿色的礼裙是她最得意的作品,但却少有人欣赏,挂在橱窗里有好多年了。

因为和夕桐投缘,她把当年和礼裙一起裁制的配对西装送给了她。

“漂亮的小姐,如果有机会将这身西装送给你的爱人吧,我保证一定会非常好看。”

绿色的西装被夕桐带回国后随手塞在跑车的后备箱里,没有动过。

那天在酒店星空花园的谈话让领导基本答应了夕桐的企划。

今晚她和虞思邪分别代表海城集团和力和集团一起宴请几个重要的领导和负责人吃饭,将合作的事宜敲定。

地点还在白水洲公园里一家隐蔽的高级餐厅,一整栋小别墅每天只接待一桌的客人。

虞思邪站在包厢门口,再次确认了今晚的菜单和酒水单。三十年陈酿茅台,明前龙井,还有那瓶他特意托人从法国带回来的1982年拉菲——为了今晚这场饭局,他做足了准备。

“虞总,赵局长到了。”助理快步走来,压低声音报告。

赵局长就是那个因为贪二十万被夕桐抓住把柄的人。

虞思邪掩去眼里的蔑视,换上职业性的笑容,大步迎向电梯口。

夕桐在意这个项目,否则他有一万种手段让他为贪污和凯觎买单。

电梯门开,国土局局长赵廉踱步而出,身后跟着一个拎着公文包的年轻秘书。

“赵局长,久仰,今天终于有机会请您吃顿便饭,实在是我的荣幸。”

虞思邪伸手握住赵廉的手,力道恰到好处。

赵廉五十出头,身材保持得很好,一身剪裁精良的藏青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官场上常见的含蓄笑容。

“虞总客气了。你们力和集团可是我们市的纳税大户,该是我感谢你们对城市建设的贡献才是。”

两人寒暄着走进包厢。

虞思邪亲自为赵廉拉开主位的椅子,却被赵廉摆手拒绝:“不急,夕总还没到不是吗?”

虽然虞思邪的地位和手段比夕桐高得多,但他现在更怕夕桐那个疯女人,万一她把自己贪污的事说出来就彻底完蛋了。

虞思邪怎会看不出赵廉的想法,他客套几句就顾招呼其他领导去了。

服务员开始上前菜时,夕桐终于到了。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夕桐微笑着走进来,她向几位领导点头致意后,目光转向虞思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虞总。”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赵廉曾经在京市任职过,他知道虞思邪和夕桐的事。

赵廉似乎很享受这种戏剧性的场面。

夕桐让他不舒服,他也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就拿走这块肥肉。

“虞总和夕总很熟?我还在京市的时候听说力和少爷有个异地的女友,也姓夕,不会就是夕总吧?”

赵廉这话一出显然是要找夕桐的事。

“不,我们不认识。”夕桐毫不在意众人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淡定示意服务员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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