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第 86 章
万妖都，永夜宫，九幽楼的地脉深处，周焕弹开了身前的结界，目光凝聚在那个衣衫褴褛的身影上。
那人的模样变了许多，又似乎一点没变，一头凌乱的银发垂落至腰间，面庞却俊秀清雅，若不是眉心那一簇鲜红的堕仙纹印，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姿态。
他五指收拢，紧紧地掐住掌心，微微眯了眯眼，上前道：“琦玉，你还没死。”
周焕的声音在幽暗的空间回荡，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
昏暗中，琦玉混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眼神却仍是涣散而疯癫的：“小徒弟，见了师父不行礼？”
“师父？”周焕嗤笑一声，面上露出微微的讶异，“你病犯得不轻——当年你亲口说的，让我别喊你师父，你也从来没有我这个徒弟，我们俩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
琦玉闻言眼中利芒一闪，他拍了拍自己的头顶，似是豁然清醒地感慨道：“你说得对，我竟然忘记了。”
周焕转过脸不再看他拙劣的表演：“初到万壑山脉之时那个跟踪我的人也是你罢，你一路跟着我到底意欲何为？方才又为何阻拦我杀那妖王？”
黑暗中，琦玉突然向他走近，一张仙气十足的脸庞却因着眉心那如血的红纹显得妖异无比：“你元神禁制上的红莲业火还在燃烧。”
他忽然道：“从万壑山脉见到你时这烈焰便没有停止，若是再任由体内煞气肆意生长，你将变为一具空壳。”
“连《九转冰心鉴》也失效了吗？”琦玉踱步凝视着他，眼中似有探究，“也不对，你的经脉之中似乎还有别的心法在运转。”
“这心法很眼熟啊！”琦玉单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努力地回忆。
周焕心中一紧，他握着赤霄剑的手心竟泛起湿意——明明每次都及时用《太素化生经》压制住了心境的不稳，那元神禁制也并无反应。
纵然是几日前与妖王的那场激战，他也未教自己真正失控，可自己了解琦玉，这人虽然疯疯癫癫，却自恃高人一等，从来不屑于说谎恐吓他。
那日琦玉突然现身将自己带走，难道那万丈心魔已经悄然无息到连自己也未曾察觉了？他微微失神，思绪不由回到了几日前。
周焕一路疾驰，识海中魂印的感应愈发明显，万妖都已近在眼前，那血月笼罩的都城中，到处都是人头攒动，四下望去一片物类繁杂，沸反盈天。
识海中的魂印剧烈闪动，引导着他向城中央的永夜宫靠近，他收敛气息，步履无声，如一抹轻烟掠过嘈杂的街道。
永夜宫中处处都是禁制，他起初并未直接闯入，而是隐藏在暗处，指尖轻点，一缕魂丝悄然探出，如游烟般钻入幽黑的石墙之中。
那魂丝不带一丝法力波动，穿过层层禁制，终于在一座高耸入云的楼宇顶端捕捉到一缕微弱的气息。
周焕眸色一沉，身形骤然消散。云端之上，似是微微震荡了一下，浓云层层卷入，像是战场上赶来支援的千军万马。
九幽楼的顶端，悬浮着一整块空无一物的石台，台上血雾弥漫，妖王血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何方高人，堂堂仙人之躯竟亲自驾临我这污浊之地？”粗砺的嗓音带着阴冷的试探，却辨不清方位。
一抹白衣翩翩的身影自空中走出，足尖在虚空踩出一道道灵力涟漪，周焕不语，目光如电，顷刻便锁住了血雾深处的一道暗影。
赤霄剑瞬间出鞘，一声清越的长吟过后，剑光乍起，如金色霞光穿破云雾，眨眼间驱散了浓稠的血雾。
妖王惊怒交加，血雾瞬间凝聚成一面厚重的猩红色巨盾挡在身前，剑光撞上巨盾，发出刺耳的轰鸣声，银光与血色在疯狂地互相侵蚀、抵御。
周焕左手捏着法诀，五指快如闪电，右手在空中轻轻一划，刹那间，地面像被无数剑光捅破似的，迸射出千万缕银丝般的光线，迅速编制成巨网，带着禁锢神魂的威压，朝着妖王真身所在的位置猛然收起。
妖王只觉神魂刺痛，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捆住，他狂啸一声，整个身体轰然消散，化作一条奔腾咆哮的血色长河。
粘稠腥臭的血浪汹涌澎湃，翻滚不止，试图以这无形之躯挣脱缚魂丝的追击。
“鹭香山抓来的仙门弟子还给我，饶你不死。”周焕冷冷说道，他身形不动，指尖法诀再次亮起，空中倏地一暗，地面轰隆作响。
只见那血河的四面八方忽的拔地而起数座岩山，空中暗色一闪山丘砸落，血河狠狠砸在那些岩壁之上，血浪滔天，却无法寸进。
妖王血河哪里知道他说的是谁，只道是蓝知珩果然不凡，竟有个这样仙法强悍的仙尊为他杀上门来，观这境界远非下仙界那帮老家伙所能达到，莫非……
他未及多想，血河已被烈火焚烤出焦烟，只好被迫重新凝聚人形，再次现身，他气息明显紊乱，眼中却狠色迸发。
他猛地俯下身，双手十指插入地面，早已残破不堪的地面轰然碎裂，生死对立的两人悬于空中。
妖王的脚下，一道龙卷风般的妖气漩涡疯狂旋转，它的下方连接着整个妖境本源的血河地脉，无数由污血凝聚而成的狰狞妖物咆哮着从漩涡中奔涌而出，凶戾无比地扑向另一端玉白无暇的身影。
周焕眼神依旧冰冷，他看也没看那些妖物一眼，右手五指骤然收拢于掌心：“镇。”
交织成网的缚魂丝猛地亮起刺目的银光，那些飞扑至半空的妖物，如同被穿心而过，瞬间凝住动作，继而身形骤变，散作稀碎的血沫。
缚魂丝攻势不减，再次快速收拢，似要网罗住那漩涡法阵中心的妖王本体。
妖王骇然，周身血光暴涨，化作无数分身，试图穿透那些缚魂丝，与此同时，他的本体化作一道极细的血线，以光电般的速度在空中穿梭逃窜。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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