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岁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尤其对自己的这篇日记。

忍了两天,她冒昧打通林风致的电话,把自己的大作又念了遍。

“天啊,你要去参加作文比赛吗?”

林风致最近吃好玩好,完全顾不上看比赛。

她分享自己的写作经历:剪切各种网站上的新闻,梳理梳理逻辑,再原封不动地抄下来。

“不能投机取巧。”

贺嘉岁想要扭转林风致的坏习惯。

“知道,”林风致正在电话那头嗑瓜子,嘴里说得含糊,瓜子皮吐得倒干脆,“我以后一定不在训练时投机取巧。”

最近几天,花滑项目正在进行团体赛的角逐,汇聚了一众拥有强劲实力的国家。

华夏队凭借靠前的积分,受邀在列。

但即使拥有容/张这张王牌,其他的,不乏首次参加冬奥会的选手,秦森河、叶绍瑶/季林越、栗桐……

七成新的队伍。

“张晨旭的外点三周落冰不稳,给他后面技术完成带来压力。”解说员掩不住紧张。

在此前首先进行的男单比赛,秦森河也在后外点冰跳上失误,四周空成两周,已经给冰迷带来不小的打击。

好在,容翡和张晨旭及时调整状态,在节目后段,依然不失速,以满定级拿下旋转和托举,最终位列第三。

没在优势项目上先下一城,次日的冰舞和女单形势骤然严峻。

“叶绍瑶/季林越的水平怎么样?”冯女士也看着迷。

贺嘉岁想了想:“还陷在亚洲一号的混战中,和欧美国家肯定有不小差距。”

“那岂不是进第二轮无望?”

“也不一定。”

“你们能不能注意场合。”一旁的应逢年抱怨。

夜幕降至,华灯初上,他们正坐在缓缓上升的摩天轮里。

刚才,应逢年嫌她们不专心,堵着门不让出舱,现在是第二圈。

应先生也加入聊天局:“这么说,你们当初为什么不学冰舞?”

“爸爸。”应逢年彻底孤立无援。

“对呀,”冯女士好奇,“和你们一起训练的两对组合,似乎都是冰舞运动员?”

这话题转得突然,贺嘉岁一怔,只是狡黠说:“秘密。”

真是玩都不能安心玩。

应逢年痛定思痛,推倒此前罗列的所有计划,比对冬奥会的赛程表,将两边的时间避开。

问题又随之而来。

团体赛的赛程密集,运动员几乎从早比到晚,他索性空了两天,就在酒店收看比赛直播。

但第三个比赛日,华夏运动员没有现身。

华夏队在第一轮的表现不够出色,最终排在十个国家的第六位,按照规则,他们与第二轮擦肩而过。

相比于索契冬奥会,这已经是一种进步,但还不够。

“这让我想到了国足。”应先生说。

“不一样,我们只差临门一脚,”贺嘉岁对前段时间的世界杯预选赛*(有所耳闻,“后天的单项赛,我们一定可以拿到奖牌。”

但这两天,没有行程,没有华夏队的赛程,他们只能在酒店干瞪眼。

天津下雪了。

贺嘉岁和应逢年去附近转了转,顺带打了会雪仗,偶尔聊一聊美景,天津和北京虽然离得不远,但完全是两种风格。

“竹板这么一打,别的咱不夸。”

贺嘉岁没接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怎么不接?”

“我听听你会不会第二句。”

一路上,应逢年一直在开头,反复开头。

“咱夸一夸……容/张的表现一骑绝尘。”

“嗯。”贺嘉岁点头。

就知道他只装了半桶水。

“他们还年轻,完全可能坚持到北京冬奥会,”应逢年说,“咱们国内还有那么多双人滑运动员,我们多久才能排上号?”

“我想想,”贺嘉岁也开始认真,“除了他们,国内的成年组还有三对运动员,青年组好像有十组左右,少年组也有好几十……”

应逢年提醒:“全国青少年赛里,就有二十二组双人滑运动员。”

除了他们所在乙组,少年甲组的年龄更长,能力比他们更高,这毋庸置疑。

贺嘉岁在心里默算:“我们大概排在全国第三十四号。”

如果每年前进一名,需要花三十四年,她自嘲地笑笑,所谓“活到老,滑到老”。

“要是当初学冰舞,我们就不会面临这么大的竞争。”应逢年假装可惜。

毕竟,全国满打满算,也找不出三十好几对冰舞运动员,这个小项对于华夏来说,还是太过小众。

“大众才好呢,说明我们可以直接学到优秀对的技术,”贺嘉岁扭头问,“你后悔了?”

应逢年跺脚:“越挫越勇。”

脚下的雪还很松,轻飘飘溅在他们的裤腿,鞋面,就像无数次被铲起的冰花。

“好久没有上冰了。”

“我带了冰鞋。”

“你有病吧,出门旅游居然还带装备?”

难怪他推了两个行李箱。

“你居然不带装备,”应逢年逮住机会,“你不专业。”

贺嘉岁就等他这句话。

“哈哈,我也带了。”

看应逢年吃瘪,真是种乐趣。

两个怪人互相指责,骂骂咧咧回到酒店,期间顺了酒店大堂的小零食,又互相揭发,说运动员要克制。

“你们训练时,也这么和谐有爱吗?”应先生的脑仁疼。

冯女士作证:“有外人时不这样。”

“窝里斗啊。”

才不是,贺嘉岁说:“我们刚从窝外打回来。”

“你们来看看新闻。”冯女士刚刚翻阅天津的视频号,刷到一则消息。

[俄国花滑名宿德维娅·罗斯特科娃于昨日抵津,将开展为期一周的青少年训练营。]

“罗斯特科娃,”贺嘉岁问,“谁啊?”

“好像是哪届冬奥会双人滑的冠军,”应先生只有模糊的印象,“和你们是一个项目。”

冯女士问:“到开营前都能报名,你们要不去试试?”

“不了吧。”

虽然他们真带了包括但不限于冰鞋的训练装备,但只是为了万无一失。

何况正旅游呢,贺嘉岁和应逢年坚决贯彻该玩就玩的原则。

……

但话又说回来,原则也是可以违背的嘛。

因为黑马突袭,原本局势明朗的双人滑被蒙上神秘色彩。

排名从未进入世界前十的德国组合加入领奖台之争,容翡/张晨旭暂列第一,但和身后选手的距离都不大。

“金牌能到手吗?”

“容/张得滑出个人最佳成绩才行。”

跳跃是张晨旭的弱项,但组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成为他们两人共担的弱项。

贺嘉岁翻阅国际滑联网站,德国组合的自由滑报出“3+3+2”的联跳难度,单跳上3S,技术分要比容/张高三分左右。

她头一回在比赛之外感到紧张。

替场上的选手捏一把汗。

不会吧。

在此之前,不论是容/张本人,还是国内的体媒,都默认领奖台的一二三名等级分明。

德国组合这么一搅浑水,让容张/在本周期拿到的十余枚金牌也有些站不住脚。

又是待在酒店的一天。

前两天还出去放放风,今天是决出首枚单项金牌的日子,贺嘉岁和应逢年完全被电视迷住。

“出去歇歇眼睛。”冯女士拿出姿态,想赶人走。

“外面的人超级多。”

今天不仅是于他们而言的重要日子,更是华夏的除夕,举国欢庆,连远离景区的小巷都满是人。

能不能过个好年,在此一役。

德国组合仍然延续了短节目的好状态,甚至有成绩的加持,今天更加意气风发。

节目进入后段,所有难度技术完成,剩下的旋转和螺旋线是他们的强项,不会有大问题。

果然,又是一套clean的节目。

解说在惊讶:“他们刷新了新规则设置以来,自由滑的世界纪录!”

另一位解说拿到数据,分析说:“他们今天拿到的165.12分,比他们在欧锦赛上刚刚刷新的个人最好成绩提高了二十分。”

他们都在感叹这对年轻组合的进步神速。

贺嘉岁巴不得立马奔向寺庙吃斋念佛。

这可比自己上场比赛要刺激得多。

应逢年更是当起鸵鸟,嘴里不知在念叨什么,只从指缝里看赛况。

这样就能缓解情绪吗?

贺嘉岁也学他,最终得出结论:指缝里的世界,也是真实的世界。

《马戏之王》的音乐富有韵律,每下鼓点都敲在他们的心上。

3S+2T+2T,完成得漂亮!

捻转三周,上满了提级条件,实时显示四级,GOE高达1.81分。

两个5组托举,3F单跳,3Lz和3Lo的抛跳……都没有问题。

前辈不愧是前辈。

即使大兵压境,依然能在兼顾难度的同时,出色地发挥出看家本领。

这就是世界第一的魅力吗?

贺嘉岁承认,这一刻,才是她爱上竞技体育的根本原因。

不单是体育。

而是竞技的快感。

“冠军,依然是冠军。”两个孩子还按兵不动,应先生先热泪盈眶。

冯女士说他没出息:“虽然振奋人心,但也不至于吧。”

解说也高扬着语调:“虽然成绩尚未发布,但我们可以肯定,容/张挑战了自己,战胜了自己。”

这是他们从携手以来,最无可挑剔的一场表演,从技术动作到表现力都无可挑剔。

移步到kc区,容翡的怀里已经装了很多娃娃,她和张晨旭有说有笑。

“趁分数还没出来,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一句英语从镜头背后响起。

“给你们透露个消息,”容翡笑着说,“这是我们的最后一战,发挥得很出色,我没有遗憾。”

笑容转移到电视内,贺嘉岁的表情凝固了。

“最后一战。”

前几天的他们讨论,容/张还能在国际赛场驰骋多久。

突然地,她就欣赏完了这对组合的收官之战。

电视里,运动员落座kc区,安静地等待成绩。

镜头外的观众早已按捺不住。

一切都将画上句号。

“你们再给我滑十年!”有现场的华夏冰迷充当画外音。

“不,我不想成为下山的神。”容翡仰头回应。

她想,就这么停在最耀眼的时候,就很好。

“Thescoresrelease——”

播报员一顿,随即报出成绩:

“FeiRong/ChenxuZhang,thefree-skatereceived158.66,finallyplacingsecond.”

“什么‘second’?”

贺嘉岁张着嘴,如果她的英语还不错,第一名应该是“first”。

“是银牌,”应先生把所有的激动扔出去,叹了口气,“怎么只是银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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