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躬违和的消息传出后,除开陆相和几位要臣,再无旁人进过紫渊阁。百官见庆州的折子留中不发,丞相大人和六部部堂脸上皆是愁抑,再思及矿税之祸,也不由添出许多阴云沉密的郁结。

这样坐日愁城的苦闷在朝堂上压了几日,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清晨,御史吴应卿冒雨觐见,不顾内侍监劝阻,跪在阶前,直陈矿税害民之惨刻,斥税监蒙蔽圣听,仗势肥饱私囊,致百姓涂炭,民怨横生。

紫渊阁外疾风骤雨,电闪云奔击破九天,吴御史的慷慨激昂,也似惊雷穿云裂石撕开长夜,誓为黎庶争一隙喘歇。

如此忠肝义胆,弘昌帝自然不会辜负,当场便有了旨意。

杖毙。

吴应卿惨死上林苑,朝野震惊。御史台三位同科上书申辩,内侍监呈笔王忠趁机进言,吴应卿等人看似为民请命,是则借刁民滋事歪曲矿税常例,意在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弘昌帝朱笔停顿一霎,楚庭感受到边缘锋锐的狐疑划过在场每一个人,千钧万钧的威慑与暴戾。辩驳的话压在舌根,在楚指挥使的良知与理智交战出结果前,御坐上那人漠然开口,令鸾仪卫将三人下狱,严审其居心,若有同党,即刻拿办。

另有两位要求严惩矿监的官员流徙化州。

消息一出,百官既愤矿监跋扈、忧民变在即,又惧言语失当触怒帝心,反罹其祸,一时皆不敢妄动。

是以紫渊阁很安静。

但上林苑很不安生。

上林苑在闹鬼。

吴应卿丧命第二日,百川殿的丹墀上又吊了一只死鹰。箭矢贯穿颅中,血迹狼藉,难免让一些亲历者想起十四年前道永帝似曾相识的死状。

紫渊阁的夜半惊魂尚可遮掩,如今众目睽睽,消息禀至御侧的同时,影影绰绰的流言也到了前朝。

弘昌帝惊怒之下处置了守夜的宫人,并把陈谷和楚庭骂了一顿,勒令缇骑司三日内揪出幕后主使。

然而不等楚指挥使查出眉目,当夜有巡值侍卫在道永三十七年先帝遇刺的猎场附近,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

然而侍卫们循声过去,却只见一支沾血的毒箭。

上林苑传言四起,有人声称弘昌初年时,上林苑夜半时有阴兵借道,冤鬼夜哭。如今种种异象,是旧鬼回魂,要为祸人间。

窥私总是人最原始本能的冲动,更何况十四年前皇室辛秘旧事重现,不少亲历者仍在。是以纵有内廷的禁令,各路提心吊胆而亢奋的非议,愈发指向先帝殡天时的秘闻。

烦心事且不止于此。

吴御史的家门前多了两道长长的血迹。

左邻右舍回忆,四更时,仿佛听到过吴宅门前有叩门声。

吴应卿独居三载,家中不过老仆一人,在其出事后已遣回原籍。此刻破旧的院门半敞,迎着窄巷里干涸的锈褐,震悚之余,难免多几分凄凉。

京中流言四起,周秉文却也顾不上追究缇骑司限期破案的事了,他在吴应卿死后第三日晌午移驾回宫,数日未露面的君上终于现身人前,百官才知他伤了左臂。

偏偏是这样巧合的时间。

众人虽不敢问,心底却各有猜测。

弘昌帝对此似乎也心有郁怒,回长安宫后,殿内自道永三十七年以来,第一次传出瓷器碎裂的声音。

君上一向自矜身份,登基十四载,素来不露辞色,遑论如此大动肝火的失态。

是以随侍的太监各个战战兢兢,生怕一时不慎,下一个四分五裂的,就变成自己的脑袋。

而比起周秉文的气急败坏,萧时运现在实在心情愉悦。

青枝回来了。

云骑都尉府中,刚从上林苑回家的小桃抱着同伴,绘声绘色讲完京城的流言,惋惜道:“我那几天吓得不敢睡觉,小姐还总不在,要是有你陪着我就好了。”

青枝拍了拍小丫头的背权作安抚,神色复杂瞥萧时运一眼。想,你要不要猜猜小姐为什么不在。

前几日的忧虑薄云一样散去,小桃抬起头,眼睛里满是亮晶晶的雀跃:“之前上街,我和小姐给你带了些小玩意。”

她把头上的簪子在青枝眼前晃了晃:“小姐挑的簪子可好看了!你快去试试!”

青枝见小桃正在兴头上,又夸了她两句,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你先出去吧,我和小姐有些事要说。”

小丫头乖巧点点头,正要离开,听见自家小姐讲。不必。

萧时运喝了口茶,平静看着青枝:“她总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小桃是她们从死人堆里救下的孩子。萧时运把她堆满尸丨体的沟里抱出来的时候,小丫头瘦的和个猫崽仔一样,愣愣盯着两个人呆了半晌,才想起来哭。

虏人偷袭甘州边城,屠了整个村子,无数村邻用自己的性命做遮掩,护下了唯一的幸存者。如果萧将军再晚那么一会儿,或许连这也留不住。

彼时青枝心软,见小丫头可怜,和萧时运商量,将她留在了身边。这姑娘倒也听话,无论缙州还是京城,只一心陪着自家小姐,对于萧时运的吩咐也从未有过犹疑。

经历过前世的绝境,萧将军自然不会怀疑青枝和小桃的忠心,但重生这种事若非亲身经历,她实在很难和两个姑娘解释,自己到底为何决意造反。如今青枝亲眼见过内廷在北关的龌龊,有此做铺垫,也是该让她们知道眼下的处境了。

是以她平静问自己的同伴:“刘谈动手了,对吗?”

青枝犹豫看了看满脸好奇的小桃,点头道:“如小姐所料,他们想在巡营途中动手脚,害大少爷堕马。”

“什么!”小桃难以置信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要害大少爷!”

而且这名字好生耳熟,之前小姐说的宫里派去的监军,是不是就叫刘谈来着。

宫里……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萧时运平静道,“是皇帝的意思。”

“我进宫那天,周秉文曾想对我下手,不过没成功。”

“如今算计萧时遇,也不过是个开始。”

她看着小桃,轻描淡写坐实她心底的隐忧。

“皇上要杀的,是整个镇西侯府。”

小丫头脸顿时变得惨白。

皇上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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