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妹......”

她想叫住沈萋,可话还没说完,沈萋就立即把门关上了。

沈萋不喜欢赵宁儿,很早她就和她说过,现在不待见她,也情有可原。

谷纾走上前,敲了敲她的门。

“萋妹妹,近来可好?”

里面的人过了很久才回她:“姐姐回去吧,我,很好。”

她这话无疑是过得不好。

自从上次临水宴,姬良就再也没有来看过她一眼。

她一个才人,谁都能踩上一脚。

谷纾思及过往之事,道:“萋妹妹,以前贪玩,用风筝伤了你,是我不对,我也知你不喜欢宁、赵才人,但你得想清楚,你是不喜欢赵才人这个人,还是不喜欢她曾经身边的宫女。”

沈萋说过,赵才人身边的宫女贪了她的东西。

“姐姐。”她打开了门,依然头低低地,不敢看谷纾。

“赵才人身边的宫人都被她赶走了,妹妹可以试着,接受赵才人。”谷纾观察着她的情绪:“也可以像以前一样,多来我的梨怀院看梨花。”

沈萋拧着帕子,眉头紧锁。

她不是不想接受赵才人,也不是不想靠近谷纾,她太自卑了,像她们那样鲜明的人,只会将她刺伤。

所以她更愿意跟在季筎和杨柳知的后面,做一个任人欺凌的人,如此,好像才是适合她的活法。

她生下来,就太卑微。

后来来了皇宫,发现这里的人不是有雄厚的家室,就是有漂亮的脸蛋。

特别是谷纾,她什么都有,连姬良的宠爱,都占尽了。

这跟她形成太大的落差。

她再次将门关上,好像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出她的自卑。

“姐姐,我太卑贱,姐姐以后,还是少和我来往,今日就回去吧,等会要下雪了。”她贴着门框,渐渐滑落。

她的自尊心太强,人也太要强。

所以在自己的能力无法满足内心的欲望时就会不快乐,生出无助和自卑感。

谷纾知道,沈萋想要的,是一份尊重。

但是她不敢要,这个时代也不会有人给。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也不再勉强,将给她准备的炭放在门外。

“萋妹妹,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不需要妄自菲薄,你可以试着,慢慢将心扉打开。梨怀院的树梢上落了雪,我会在院中,给你煮一壶茶,请你吃辣辣的披霞供,听你说每一句你想说的话。”

沈萋听完,抱着膝盖哭了起来。

她打开门,看见谷纾的背影已经走远,而门口,是一盆炭。

她蹲身拿起,再抬头,只见谷纾转了身,扬起一只手,在跟她打招呼。

她好似被人抓住做了坏事一样,手忙脚乱地往屋内躲。

谷纾莞尔。

继续和春倦说着事情:“给昭只带句话,让她帮咱们寻个东西。”

几日后,梨怀院里又架了汤锅,春倦将切好的肉放在桌上。

谷纾往自己的碟子里又加了许多辣椒。

上一次,也是雪天,她还和夏困几人坐在一起吃披霞供。

她笑的黯淡。

门口传来内侍的声音,是姬良来了。

她刚放下自己手中的辣子想向他行礼,就听姬良叫住了她。

“纾儿。”他喊得很柔情,看她的时候也是。

“陛下万安。”谷纾很恭敬。

姬良走上前,将她的手拉住:“怎么穿这么少?”

他冷冷地扫过院子里的其他人,厉声呵斥:“梨怀院的人都是干什么的,连披风也不给你加?”

春倦和金珠不敢说话,只跪在地上。

“妾不冷。”谷纾将自己的手抽回来,继续往碟子里加着辣子:“吃披霞供,穿着不方便。”

姬良夺过她手中的辣子,坐到她身边。

“你少食些辣,仔细烧胃。”

上次她就是辣吃多了,半夜肚子疼。

谷纾拿回:“我现在已经很能吃辣了。”

“是吗?朕刚好今日还未用膳,正好瞧瞧你吃辣有无长进。”

孙培安闻言,拿碟子给姬良调酱。

谷纾浅笑:“好啊,有雪有食,怎么能少了香,刚好妾最近得了一个香炉,很是雅致,这就寻来给陛下燃香。”

吃披霞供时焚香,倒也只有谷纾这种脑子才会想到,他很久没见谷纾做莫名其妙的事情,突然一见只觉喜悦。

“好,朕等你。”

谷纾转身,脸上的笑意骤然消失。

她回到屋子,拿着那个香炉把玩了许久,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何锦雁就来了。

她堆满笑脸,打开门,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拿着香炉很快迎上去。

“锦雁妹妹来了?可叫我好等。”她拉过何锦雁的手往院中走:“银珠也是,我让她去请你,竟请了这么久。”

何锦雁却笑不出来。

谷纾只派银珠去叫她,没说姬良也在这,而且她手里!

“妹妹怎么不说话?”谷纾一脸惊讶地问道,又看向姬良:“瞧你,今日可赶得巧,陛下也来了我这,咱一起用膳。”

何锦雁向姬良行礼,姬良只扫了她一眼,她不由得心里发怵。

“既然陛下在这陪纾姐姐,妹妹就先告退了。”

谷纾不肯,强行拉她坐在姬良的旁边:“妹妹可是我请过来的,哪有刚来就走的道理,且这披霞供啊,要大家一起吃才有味儿呢,陛下你说是不是?”

姬良看着两人中间的何锦雁,他偏唇一笑,眼神更加凉薄:“是,纾儿高兴就好。”

何锦雁根本坐不住,她想起来,又被谷纾按回去。

“妹妹,陛下都发话了,你在走就是抗旨了哦。”谷纾在她耳旁说道,还拿着手中的香炉晃了几下。

何锦雁看了好几眼那只香炉,神色不变。

谷纾取出香炉里的残香燃起,一股旖旎的气味在空气中蔓延。

这下除了谷纾,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

何锦雁率先捂住口鼻道:“纾姐姐,这是什么香,怎么这般浓。”

谷纾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我也不知道,这个香炉是我捡来的,里面还有一截未用完的香,我便点上了。”

其实里面哪有什么余香,不过是她前几日让昭只给她弄来的催情香,她只留了一截。

姬良蹙眉,到底是没说什么。

“锦雁妹妹,”谷纾拉下她的手,将香炉拿到她鼻子前:“妹妹仔细闻闻,此香馥郁,我瞧着很是不错。”

虽是室外,香气远没有屋内浓郁,但都舞到她鼻尖了,她一下慌了神,将香炉打翻在地。

谷纾心疼地捡起香炉:“妹妹这是干什么,这个炉子是我捡来的,万一是哪位贵人的,坏了可叫我怎么赔?”

“纾姐姐,这香气熏人,姐姐还是莫要燃此香了。”

“熏人吗?”谷纾拿着香炉走到姬良旁边:“陛下闻闻,好不好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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