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琬懒得与这等粗人计较,闻言颔首,提步上前。
玉章自然跟随,却被如罗康粗声粗气拦住:“你不能进去!”
玉章对他视若无睹,只看向容琬。
如罗康不料自己会被这个小女子无视,顿时浓眉竖立,正要发作。
容琬吩咐:“玉章,你就在犊车上等我吧。”
闻言,如罗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斜眼看向玉章。
玉章这才乖顺地低下了头,柔声应是。
全程连眼风都没有扫过如罗康一下。
如罗康好歹也是大司马手下数一数二的心腹大将,何曾受过这等轻视。
他气得一把捏紧了铁拳,骨节声“咯咯”作响。
果然是祸水,连手下一个侍女都这么目中无人,狂得没边!
容琬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劳烦将军,带我去面见大司马。”
如罗康这才深吸一口气,不语转身,大步流星向内走去。
别业内一派清幽,出乎容琬意料。
聚石引水、植林开涧,放眼望去,非营造大家手笔而不能出。
她一直以为大司马出身武将,私宅中有演武场、骑射苑理所当然,但眼下看来,月庐的景致甚至不输容氏国公府。
尽管是冬日,但曲水蜿蜒,雪景雅致,别有情调。
就连路过的月洞门中,都有梅枝旁逸斜出,天生自然。
若说此处是某位高人名士的居所,恐怕容琬也会相信。
容氏是百年士族,一砖一瓦、一花一树都大有来头。
可是以荀颐出身,却不知他的底蕴从何而来?
如此行了半刻,容琬尾随如罗康拾级而上,翻越一小丘,一座宽阔的庭院便矗立于此。
庭前地处开阔,一片枯竹萧瑟,溪水潺潺流经,院门紧闭,门前跨溪有一石桥。
如罗康一伸手:“主公在此等候,县主请进。”
容琬提裙,踏上石桥。
随着“吱呀”声响,她轻推院门,没有任何阻力便轻松打开。
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幽幽梅香。
如星如雨的梅花瓣在风的席卷下,从她面前纷纷扬扬飘过。
容琬伫立原地,抬眸看去,透过翩翩花瓣,看向庭中。
荀颐手握长剑,腾空跃起,腰身翻飞,招式险峻,剑势疾驰,力拔千钧。
剑光如冷霜,泛着彻骨寒意。
人剑合一,锐利剑锋划破空气,随之而来的强劲气流将周围梅枝激得轻轻摇曳。
受此力道,花瓣纷纷脱落树梢,又随剑势回旋空中。
听见推门声,荀颐鹰隼一般犀利的眸光投向院门,钉在容琬身上。
那一刻,容琬与他四目相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致命杀气。
但不过一瞬,荀颐便收回目光,从半空落地,徐徐收束剑势,将长剑负在身后。
她毫不怀疑,如果有某位不速之客忽然到来,恐怕早已是他剑下亡魂。
透过纷飞的梅瓣,荀颐眯了眯眼,眼中似有精光闪过,淡淡道:“县主果然守约。”
容琬忽然有些后悔。
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掩饰,赤裸直接,透着毫不客气的贪婪和占有。
她孤身一人把自己送到他的腹地深处,实在太不明智。
犹如羔羊,在饿狼身旁玩耍。
可是来都来了。
容琬深吸一口气,向他走去。
甫一走近,强烈的压迫感袭来。
荀颐这个人,真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形,都牢牢掌握着主动。
容琬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直接发问:“大司马今日邀我来月庐,是想说什么?”
荀颐问道:“你在和我说话,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虽是疑问句,却自然而然带出了久居人上的气度。
容琬只觉落在头皮上的目光灼灼。
她犹豫一瞬,抬起头,目光尽量不与他对视。
但二人离得太近,就算她不刻意打量,某些细节还是悄悄入眼。
譬如,他颈间透明的汗珠滑过蜜色皮肤,滑过凸起滚动的喉结,而后滑入衣领。
洇开一片暗色。
热意腾腾,生机勃勃。
男性炽热贲张的气息将她团团环绕。
她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荀颐不知为何,在此时蓦地轻笑一声。
低沉磁性,透着愉悦。
“进来吧。”
说罢,他率先转身进屋。
妖孽。
容琬在心中暗暗啐了一句,不情不愿地随他步入屋内。
舞剑带来一身热汗,荀颐转入屏风后更衣。
窸窸窣窣声不时传入容琬耳中,叫她有些坐立难安。
方才不觉得,直到眼下,二人同处一室,只能听见彼此动静,她才惊觉不合规矩。
可惜已迟了。
荀颐转出屏风,容琬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身上。
一身绛色窄袖劲装,不同于时下男子长穿的褒衣博带,更显利落,将他猿背蜂腰的精壮身形勾勒无遗。
刀刻斧凿的深邃面容上,凤眸中眸光烁烁,令人见之难忘。
即便她不喜荀颐,也必须承认,论俊美英姿,男子气概,仅见大司马有如此风范。
见她盯着自己看,荀颐难得莞尔,薄唇微勾,随手撩袍折足蹀坐在她对面。
可惜这笑意不持久。
容琬再次追问:“不知大司马邀我见面,究竟所为何事?”
荀颐挑眉:“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他的语气,简直有种直白的无赖。
对待无赖,只能比他更直接。
容琬索性道:“我与大司马,不是一路人。还请您以后别这样了,不合规矩。”
“不是一路人?”
“规矩?”
荀颐轻嗤,不屑溢于言表。
“规矩为我所用时,才是规矩;规矩限制住我,便该打破它。”
虽然容琬不喜欢荀颐,但这句话,确实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荀颐反问:“县主有事求我之时,怎么不提‘规矩’二字。”
她就知道。
“大司马,容氏上下有的,你都有,容氏没有的,你也有。恕我无知,真的不知该如何回报大司马这份恩情。”
最后两个字,容琬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荀颐持盏,啜饮了一口茶水,而后用那双不透情绪的凤眸盯着容琬,轻嗤:“我想要什么,以县主的聪慧,还猜不出来吗?”
容琬心头惴惴。
她咬唇否认:“我听不懂大司马的话。”
荀颐轻忽一笑,也不纠缠,忽然转变话题:“陆衡知道先帝是被我所杀了?”
直呼皇帝名讳,甚至说的还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谬言……
轻描淡写至此,像在陈述今晨用了什么朝食!
这句话才出口,容琬便如同一尊玉雕般,凝固且沉默。
但轻颤不已的睫毛、死死交握的双手还是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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