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刻尔柏

那些咧开的嘴角、弯起的眼梢，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诡异。

但只持续了两秒。

百利甜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企鹅馆里回荡，惊得几只原本静止的帝企鹅不安地挪动了下脚步。

“哈哈哈哈！木下警官，你果然……太有趣了！”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抬手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女记者？前任刻尔柏？哈哈哈……这个说法。”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瞬间恢复到那种令人不适的灿烂笑容，仿佛刚才的失态从未发生。

“算了——”百利甜歪着头，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亲昵的危险，“你确实猜对了一部分，我和那位刻尔柏确实有过一段……美妙的交集。至于它是不是江里警官……”

他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快得让木下川几乎以为是错觉。

“算了。”百利甜摆了摆手，像是突然失去了深究的兴趣，“既然木下警官不愿意说实话，那我也没必要继续追问了。反正……”

他晃了晃手里的黑色遥控器，指尖轻轻搭在其中一个按钮上。

“这一天还很长，游戏还没结束呢。”

木下川的瞳孔微缩，身体瞬间绷紧。早出静还在外面布置，爆处组尚未完全到位，如果百利甜现在引爆炸弹——

“别紧张嘛。”百利甜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笑容扩大，“我现在按下去多没意思？木下警官，我们来玩最后一个谜题怎么样？”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电子屏，随手抛向木下川。木下川条件反射地接住。

屏幕亮起，上面显示着一个倒计时：37:32，数字正在一秒一秒减少。

下方是一行字：

「真正的奖励藏在最初的谎言中。

海之泪的投影下，巨兽骸骨的第七根肋骨指向之处。

带上你找到的数字，独自前来。

否则，馆内所有的小水母都会提前苏醒哦。^^」

木下川猛地抬头。

百利甜已经退到了镜面隔间的深处，那里有一扇不起眼的维修通道小门，此刻正虚掩着。

“木下警官，我很期待你的表现。”百利甜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冷得像极地的冰，“记住，独自一人。多一个人，或者试图疏散群众……你知道后果。”

他晃了晃遥控器，做了个拜拜的手势，随即闪身钻进通道，门“咔哒”一声关上了。

几乎在门关上的同一时间，木下川听到了门外传来清亮的撞击声。

木下川的眼神一凛，他快步走到门边，猛地拉开了企鹅馆的主门——

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门外，耳朵几乎贴在门上，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对上了木下川惊讶而锐利的目光。

“……嗨，木下哥哥。”柯南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推了推眼镜，“那个……好巧啊。”

木下川盯着柯南看了两秒，然后一把将他拉进馆内，迅速关上了门。

“你什么时候来的？”木下川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柯南全身，确认他没有受伤。

“大概……从‘你想知道答案？’那里开始。”柯南老实承认，随即急切地说，“木下哥哥，百利甜他——”

“我知道。”木下川打断他，将手中的电子屏递给柯南看，“新的谜题。还有47分钟。”

柯南快速浏览屏幕上的内容，大脑飞速运转：“‘最初的谎言’……是指他之前给的线索？‘海之泪的投影’——是中央大厅那颗钻石！巨兽骸骨的第七根肋骨……”

他猛地抬头：“是主厅那条古鲸化石！我之前观察过，那条骸骨左侧第七根肋骨有一处修复痕迹，比其他肋骨颜色略深！”

木下川点头：“我也注意到了。投影……今天阳光的角度，海之泪柜体的特殊玻璃，会在特定时间在馆内地面上投下彩虹光斑。结合肋骨指向——”

“是海洋馆的纪念品商店！”柯南脱口而出，“商店入口正好在投影落点附近，而且商店里有个古鲸传奇主题区，里面有个仿制的肋骨标本！”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紧迫感。

“百利甜设置了多点炸弹。”木下川快速说道，“基德发现的至少有二处，爆处组应该正在处理。但百利甜暗示不止这些。”

柯南脸色凝重：“基德他发现两处，计时都是同步的，还剩三十多分钟。我已经把位置发给了早出警官。”

木下川立刻拿出手机，果然看到早出静发来的消息，确认了两处炸弹位置，爆处组已就位，正在谨慎排查。

“你做得很好。”木下川拍了拍柯南的肩膀，随即皱眉，“但你不该一个人过来，太危险了。”

柯南认真地看着他：“木下哥哥，你也不会真的一个人去，对吧？百利甜要的是你单独赴约，但我们可以提前布置。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坚定：“早出弥警官的事情，我也想帮忙。”

木下川沉默了片刻。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身体是孩子，眼神却如同成年侦探般锐利的男孩，最终叹了口气。

“先离开这里。”木下川说。

两人快步走出企鹅馆。外面的走廊已经被清空，只有几名穿着维修工服装的便衣在远处假装作业——是早出静安排的人。

早出静本人正站在走廊拐角处，脸色苍白地盯着手机屏幕。看到木下川和柯南出来，他立刻迎上来，但在看到柯南时愣了一下。

“前辈，这位是……”

“江户川柯南，毛利侦探家的孩子。”木下川简短介绍，“他很聪明，帮了不少忙。现在情况怎么样？”

早出静压下对柯南出现在此的疑惑，快速汇报：“爆处组已确认三处炸弹，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正在处理。馆方以‘设备故障’为由，正在缓慢引导游客向出口移动，但为了避免百利甜察觉，速度没有太快。按照当前进度，完全清空至少还需要一小时。”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前辈，百利甜他……我哥哥……”

木下川从口袋里取出那张照片，递给早出静。

早出静接过照片的瞬间，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照片上，早出弥躺在一片废墟般的环境中，警服浸满深色血迹，眼睛半睁着，似乎还有意识。

背景很模糊，但能看到扭曲的金属框架和水泥碎块，像是什么建筑的内部。

早出静死死盯着照片，眼眶通红，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来。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位置能判断吗？”

“需要专业分析。”木下川收回照片，“但眼下，我们要先解决眼前的危机。”

他将电子屏递给早出静，解释了新谜题的内容。

三人围在一起，柯南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出之前拍摄的海洋馆平面图。

“现在是下午1点47分。”柯南指着屏幕，“海之泪展柜的玻璃是特制的棱镜玻璃，会在每天下午1点50分到2点10分之间，将阳光折射成七色光斑，投射在主厅南侧地面。今天的投影落点，我计算——”

他在平面图上画了一个圈：“就在这里，纪念品商店入口左侧三米处。”

“巨兽骸骨的第七根肋骨。”早出静接话，他已经恢复了工作状态，只是声音还有些沙哑，“……那条修复过的肋骨指向的角度是东南偏东。从投影落点沿这个方向延伸……”

木下川：？这两个人是怪物吗？

系统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突然跳出来解惑：【嘿嘿，宿主，漫画世界就不要这么较真了嘛……】

他的指尖在地图上移动，停在商店内部的一个区域。

“古鲸传奇主题区，里面有个‘肋骨架’互动装置，游客可以触摸仿制的鲸骨。其中一根肋骨是中空的，之前有小孩把零食掉进去过，还叫了工作人员取出。”

木下川沉默

木下川点头。

柯南看向倒计时：25:18。

“时间不多了。”他说，“但百利甜要求你独自前去。如果我们提前去取，或者派人埋伏——”

“他会知道。”木下川平静地说，“他一定在监视。纪念品商店里人流量大，他可能伪装成游客或店员，也可能用了摄像头。”

他思考了几秒，做出了决定。

“小静，你继续指挥疏散和炸弹处理，和爆处组保持实时联络。如果情况有变，你有最高指挥权，可以采取必要措施——包括强制清场。”

早出静想说什么，但被木下川的眼神制止了。

“柯南。”木下川看向男孩，“你跟我去商店。但你不能暴露，混在游客里，观察可疑人物。如果看到百利甜，不要轻举妄动，立刻通知小静或我。”

柯南郑重点头：“明白。”

“前辈，这太危险了！”早出静终于忍不住，“百利甜明确要求你单独去，如果柯南君被发现了——”

“百利甜的目标是我，以及我手中的数字。”木下川从口袋里拿出那两张写着“5”和“2”的卡片，“他设下这个局，不只是为了玩游戏。他想要确认一些关于四年前的事情，关于江里，关于刻尔柏……”

他看向企鹅馆的方向，眼神深邃：“而且，他给了早出的照片，却没有当场要挟我交出江里的遗物，他一定还有其它目的。”

“所以他会让我去拿奖励。”木下川收回目光，“而那个奖励，很可能就是关于早出的位置。”

倒计时：41:05。

“没有时间争论了。”木下川的语气不容置疑，“按计划行动。”

纪念品商店里挤满了游客。

尽管馆方在缓慢引导离场，但很多人还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购物。商店里熙熙攘攘，孩子们抱着海洋动物玩偶跑来跑去，大人们在货架前挑选纪念品。

木下川走进商店时，额头的纱布引起了几名店员的注意，但看到他出示的警官证后，都默契地没有上前打扰。

他径直走向古鲸传奇主题区。

这里相对安静一些。巨大的仿制鲸骨从天花板垂挂下来，灯光幽蓝，营造出深海氛围。互动装置前有几个孩子在家长的陪同下触摸肋骨，发出兴奋的笑声。

木下川找到了那根中空的肋骨——它比周围的肋骨颜色稍浅，表面有细微的磨损痕迹。

他环顾四周。游客，店员，带孩子的一家三口，一对年轻情侣，一个独自看手机的中年男人……

没有百利甜。

但木下川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若有若无，却如芒在背。

他不再犹豫，伸手探入肋骨末端的开口。内部是光滑的塑料，大约半臂深的地方，他的指尖碰到了一个小巧的金属盒。

取出，打开。

里面不是数字卡，而是一张折叠的纸片，和一个微型的USB存储设备。

纸片上写着：

「数字三：5

恭喜你，木下警官，你离奖励只差最后一步。

现在，带着你收集的三个数字（5、2、5），前往美人鱼表演场后台

记住，独自一人。

PS：你身后那个戴蓝色帽子的小朋友很眼熟哦。^^」

木下川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迅速回头，在人群中搜索。商店另一端的货架旁，柯南正蹲着假装看贝壳标本，头上的蓝色棒球帽是他今天早上戴的。

百利甜看到了。

而且他在提醒木下川：我知道他不是普通孩子。

木下川强迫自己冷静。他将纸片和USB设备收好，不动声色地朝商店出口走去。经过柯南身边时，他用极低的声音说：“被发现了。别跟来，去找小静。”

柯南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抬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木下川走出商店，朝美人鱼表演场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廊里的游客明显少了许多，馆方的疏散工作正在见效。

木下川看了眼时间：下午1点58分。倒计时还剩36分钟。

他边走边快速思考。

三个数字：5、2、5。这组合有什么意义？坐标？密码？还是日期？

美人鱼表演场后台……那里设备复杂，管道密集，是藏匿人或物的好地方。百利甜选择那里作为最终地点，一定有其用意。

手机震动，是早出静发来的消息：「爆处组已拆除两处炸弹，第三处结构复杂，松田警官预估还需20分钟。游客还在疏散中。萩原警官带小组在海洋馆外围布控，但后台区域结构复杂，无法完全覆盖。前辈，请务必小心。」

木下川简短回复：「收到。保护群众优先。」

他关掉手机屏幕，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通往海豚表演场后台的员工通道门。

门后是一条狭窄的走廊，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氯水味道和淡淡的鱼腥味。

在走廊尽头。

木下川的手按在腰间的配枪上。

美人鱼剧组准备房间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只有从高窗透入的些许自然光。

木下川推门而入。

房间里堆放着各种表演器械：巨大的浮球、训练用的道具、维修工具、备用零件。空间很大，杂物形成许多视线死角。

“我到了。”木下川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无人回应。

他向前走了几步。

“百利甜？”

依然沉默。

木下川的警惕提到最高。他缓缓移动，手始终放在枪柄上。房间深处传来轻微的滴水声，规律而清晰。

他朝声音的方向走去，绕过一堆叠放的救生圈。

然后，他看到了。

房间最里侧的墙壁上，挂着一面小小的显示屏。屏幕亮着，显示着一个房间的实时画面。

房间很简陋，像是某种地下室或废弃建筑内部。水泥墙壁，昏暗的灯光，地面有积水。

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低垂着头，身上穿着白色的T恤。

早出弥。

他还活着，胸口有微弱的起伏。

木下川的心脏收紧。他快步上前，想要看得更清楚。

就在他距离屏幕还有三米时，房间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

刺目的白光让木下川瞬间眯起眼睛。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带着愉悦的笑意：

“欢迎来到最后的游戏，木下警官。”

木下川猛地转身。

百利甜坐在房间另一侧的一堆训练浮球上，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那个黑色遥控器。他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靠近右眼的那颗小痣在灯光下格外明显。

“你的数字呢？”百利甜歪着头，“带来了吗？”

木下川盯着他，缓缓从口袋里取出三张卡片。

“你要的数字。”他将卡片放在地上，“早出弥在哪里？”

“别急嘛。”百利甜跳下浮球，踱步走近，却没有去看卡片，而是盯着木下川的脸，“先验证一下答案。”

他停下脚步，距离木下川两米远，笑容收敛了一些。

“木下警官，刻尔柏这个代号……真的和江里本肆无关吗？”

他又问了一次，但这次的声音里，少了之前的戏谑，多了一种近乎执拗的认真。

木下川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百利甜真正想要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江里的遗物，也不是什么名单或秘密。

他想要一个答案。

一个关于某个人的、只有那个人能给出的真相。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江里？”木下川反问，“你和他在四年前的交集，到底是什么？”

百利甜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然后，他笑了。

“不是四年前，”他轻声说，“是五年前，我接到一个任务：接近一名潜入组织外围情报网的日本警察，获取他手中的卧底名单。”

木下川的呼吸一滞，他皱起眉，他和江里本肆是搭档，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任务。

百利甜继续说着，声音平静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那个警察很年轻，很聪明。他以为自己的伪装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早就被组织盯上了。”

“我在网上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陪他玩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间谍游戏。”

百利甜顿了顿，看向木下川。

木下川的手在身侧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任务很不顺利，我一时不查，竟然真的被他从我这里拿到了组织的资料。”百利甜的声音冷了下来，“在我定位他的位置，准备处理掉他的时候，他的信号突然消失了。”

“像是提前预知一样，他所用的代号及信号在一夜之间全都不见了。直到四年前，这个代号有重新在美国出现。”

空气仿佛凝固了。

木下川死死盯着百利甜：“你……”

百利甜的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他歪着头，笑容重新变得灿烂而扭曲。

“所以木下警官，你能理解我的困惑吗？四年前，在同伴的帮助下，我们终于确定了那个警察是谁，并且成功报复了他，让他死在了一场爆炸中。但他死后，那个代号突然又重新出现了。”

“我在想……”百利甜向前走了一步，声音压低，“是江里本肆没死，换了个身份继续活动？还是说，他把这个代号……交给了你？”

木下川的脑中轰鸣。

他觉得荒谬，江里本肆成了替死鬼。

四年前。

江里从未提过那个潜伏任务，也从未提过刻尔柏这个代号。

他没和百利甜撒谎，这个代号确实不是江里本肆的，但确实和江里有一点关系。

这个代号是江里本肆的秘密联络人，一个偶然的机会，这个代号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直视百利甜的眼睛：“你们报复错人了，那不是江里。”

百利甜盯着他看了很久。

然后，他笑了，笑声在房间里回荡。

“好吧，好吧。木下警官，你赢了。”他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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