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光透过窗棂,陆曜在软榻上悠悠转醒,只觉额角有些发沉。他揉了揉眉心坐起身,一时还有些怔忡,却见陈稚鱼早已起了,正立于妆台前整理着什么。
听见动静,陈稚鱼转过身,从旁边的托盘里端起一碗温水,轻步走到他面前递过去:“醒了?
陆曜接过一饮而尽,喉间的干涩稍缓,抬眼瞧她:“怎起得这般早?往常这个时辰,他该起身去上职了,她却总还在被窝里酣睡,眉眼间带着未醒的慵懒。
陈稚鱼接过空碗搁回托盘,柔声解释:“昨儿午后睡得多了,夜里反倒精神,今早便醒得早。看你睡得沉,没舍得叫你。快些去洗漱吧,厨房熬了醒神汤,走前喝一碗,上职时头便不那么疼了。
她话音温柔,眼底的关切明明白白。陆曜心头一暖,趁她转身放碗的功夫,起身从背后轻轻将人抱住,头埋在她颈窝,温热的呼吸拂过肌肤,带着几分痒意。
陈稚鱼被他惹得轻笑,伸出两根手指推了推他的头,声音里带着点娇嗔:“痒呢……
陆曜却不肯挪开,反而抬头蹭了蹭她柔软的脸颊,闭着眼低叹:“头疼得紧……
陈稚鱼便知他宿醉未醒,定是难受的,嘴上嗔怪着:“昨儿喝了那样多,头能不疼么?话虽如此,语气里却满是心疼,“时候还早,你先去洗漱,换了衣裳,我给你揉揉。
陆曜这才依言松开她,乖乖去了净房。只是洗罢回来,仍觉头昏沉,竟转身走到院中,伸手抓了把残雪,猛地往脸上一敷。
屋里的陈稚鱼看得目瞪口呆,刚要出声,就见他大步进来,脸上泛着红,带着雪后的清寒之气。她忙取了帕子要去给他擦脸,却被他轻轻躲开。
“脸上凉,仔细冻着你。他道。
陈稚鱼将帕子递给他,瞧着他这孩子气的举动,嗔道:“多大的人了,还玩雪?
陆曜接过帕子擦去脸上的水沫,挑眉笑道:“小时候念书,冬日里围炉取暖,暖得发困,便抓把雪擦脸,瞬时就精神了。
陈稚鱼望着他眼里的笑意,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却漾起一丝暖意——这平日里沉稳端方的陆大人,也有这般随性的时候。
陆曜换着朝服,忽然回头叮嘱:“表弟若还睡着,就让他好生歇着,等醒了再传餐食,不必过早叫醒。我瞧他昨日那般,想来素日里是不常饮酒的,那千日醉后劲最烈。
陈稚鱼抱着手臂倚在门边,望着他整理玉带的动作,唇边噙着点笑意:“既知那酒劲凶,昨日又怎容得他那般胡闹?
陆曜动作微顿抬眸看她眼底似有流光一闪却没接话只深深望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意味她自然懂——昨日那般光景原就不是谁容得谁的事。两人目光相触忽的都笑了昨日席间的紧绷仿佛都化在了这一笑里。
临出门前陈稚鱼还是让小厨房热了些点心
廊下寒风卷着雪沫子陆曜弯腰让她给自己系好风帽的系带。指尖触到他微凉的耳廓他忽然笑道:“今儿下了职便不用同同僚们去吃羊肉面了。”往常这个时辰出门腹中空空散值后总免不了被拉去小馆填些吃食这般一早便吃得妥帖倒是少有的。
陈稚鱼替他理了理帽檐嗔道:“知道了快走吧仔细误了时辰。”
他这才直起身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踏入风雪里。玄色的朝服背影很快融入漫天飞雪中陈稚鱼立在廊下望着那身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往回走——想来西厢房那位也该醒了。
……
陈砚是被脑壳里炸开的钝痛惊醒的。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朦胧中先撞见帐顶绣着的缠枝莲纹再往下移便见陈稚鱼抱臂立在床前唇角噙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正饶有兴致地瞧着他。
那目光看得他脸上一阵发烫昨夜拼酒的荒唐光景瞬间涌进脑海——他不仅被陆曜灌得酩酊大醉还在姐姐面前失了分寸如今更是要劳烦怀着身孕的她一早来看顾当真是丢脸丢到了家。
“阿姐……”他低低唤了一声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抬手揉着突突直跳的眉心挣扎着坐起身。锦被滑落露出里头皱巴巴的中衣脊背挺起来时衣料被骨骼撑起一道清瘦的弧度瞧着竟有几分单薄。
陈稚鱼原是存了几分说教的心思想告诫他往后莫要再这般逞强。可一见他这副面色苍白、身形单薄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再多的气也散了。她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一套簇新的湖蓝色锦袍丢到他身前:“醒了就起来让丫鬟备些热水你去泡个澡解解乏。换好衣裳了再到正屋寻我用早膳。”
陈砚接过衣裳指尖触到那顺滑的料子脸上更热了些讷讷应道:“……好。”
看着他低头拢着衣裳、耳根泛红的样子陈稚鱼终究没忍住又叮嘱了句:“酒后身子虚让他们在水里加些生姜艾草仔细着凉。”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又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闷的“谢阿姐”她脚步微顿唇边漾开一抹
无奈的笑意——这弟弟,甭管看着有多老实持重,终究还是个孩子心性。
陈砚换好衣裳,瞧着镜中合身的湖蓝锦袍,脚步轻快地往正屋去。一进门便扬声笑道:“阿姐怎知我如今的身量?这衣裳穿在身上竟分毫不差,便是里头再添两件夹袄也绰绰有余。”
那针脚细密,袖口绣着的几茎兰草更是阿姐惯用的针法,他不用问也知是她亲手缝制,心头暖烘烘的。
陈稚鱼正舀了一碗鲫鱼汤放在案边晾着,闻言朝他招手:“快来坐下。”
陈砚乖顺地挨着她坐下,没了昨日陆曜在时的拘谨,径直端起那碗汤,吹了吹热气便大口喝起来。
陈稚鱼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眼底漾着满足的笑意,只静静看着他吃。
陈砚喝了半碗,见她始终没动筷子,便停下问:“阿姐怎不吃?”
陈稚鱼被他问得好笑:“你没醒时,我早就用过了。”
陈砚耳根顿时红了,别过脸去,声音闷闷的:“倒让阿姐等我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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