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芙??蒙莫朗西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大家庭。??
请您注意,这里的“大”不是指人多的意思,而是物理意义上的大。谁能想到,上百平方的卧室,上百亩的宫殿,上千亩的庄园,居然在某天诞生了一个身长49.8厘米的婴儿。
在众人环绕下,伴随女人失重般的尖叫,手稳的接生婆将新生的婴儿高高托起,早有准备的录音师用录音机录下了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远处严阵以待的摄像师也飞速按下快门记下了这历史性的一幕——从此,蒙莫朗西家的大小姐:蒂芙??蒙莫朗西诞生了。
作为家族的第一个孩子,蒙莫朗西的父亲对她寄予厚望,可惜这个男人是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大多时候只会板着脸跟蒙莫朗西谈论些家产管理心得。
因此比起父亲,蒙莫朗西更擅长爱她的母亲,只因为母亲给了她所有能接触到的爱。
这份爱有多重?蒙莫朗西认为没有比这更重的东西了。
蒙莫朗西的母亲是位音乐家,日常最爱的事情是创作、演奏、聆听,她有一整个演奏团,拿过数百项音乐奖项,甚至受过国家级的荣誉。
从小听她弹奏的蒙莫朗西在两岁就展现了自己的音乐天赋——这并非好事,因为她的天赋,她的母亲跟父亲有了教育理念的分歧,她的母亲认为她未来应该做和自己一样的事情,他的父亲却认为她应该作为下任家主被培养。
这种分歧直到蒙莫朗西的弟弟出生还在延续。
六岁,无数的课程如纸般向蒙莫朗西纷至沓来:礼仪、音乐、艺术、舞蹈,骑术、击剑、射击、狩猎,外语、历史、数学……??
所有课程里,蒙莫朗西最喜欢音乐跟舞蹈课,因为她的老师是她的妈妈,因为她妈妈最爱的是音乐,她那时候还不知道爱屋及乌的意思,以为自己跟爱母亲一样爱音乐,因此偶尔对父亲设置的课程也有反叛的意思,捉弄老师、撕毁他的书……这场闹剧在她父亲下场后才得以终结,掌权者用自己的威严教育了蒙莫朗西。
惩罚、约定与协议,蒙莫朗西用自己优异的成绩换来了一个承诺:她的父亲承诺只要她成为一个完美继承人,就不会再管她成为音乐家的梦想。
蒙莫朗西答应了。
六岁音乐课上,妈妈会让她聆听不同的声音并猜测它们的来源又打乱让她再听,蒙莫朗西从未出错;舞蹈课,她的妈妈拉着她的小手在空中起舞,那些简单的舞步她跳了不下三遍能全部记住。
七岁骑术课上,她的父亲把她抱到她的小白马上,牵着它在庄园走动,蒙莫朗西爱上骑马;射击课,蒙莫朗西拿着属于自己的特质小手枪,朝靶心射出子弹,面对教官的赞扬,她也只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八岁,第一次参加秋猎的蒙莫朗西打中了三只兔子,这三只兔子分别成了妈妈的围脖,父亲的耳罩,弟弟的手套。
九岁,蒙莫朗西打死了一只鹿,三个月后她穿上了自己狩猎的鹿皮做成的皮夹跟短靴。
十岁,蒙莫朗西进入了国际知名学院帕亚斯塔,她是中学部年纪最小的学生,也是第一批进入这个学院的女生,因为帕亚斯塔那一年才开始招女学生。
相比较于蒙莫朗西,她的弟弟并没有从小展示有关于自己的任何天赋,所有课程都只是中上水准,这更让她的父母更加把目光聚焦在蒙莫朗西身上。
十一岁,她以全科优秀成绩结束了在学校的第一个学年,即使对人冷漠又傲慢,也难有人不喜欢她。
十二岁,蒙莫朗西的母亲病了,消息捂了半个月才传到学校,接到电话的蒙莫朗西旷课“借”了老师的小轿车一路红灯开回家,这趟路闯的红灯导致老师差点失去了自己驾照。
车子开到庄园,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同蒙莫朗西的父亲跟她守在母亲病床边的弟弟。
又是谈话、协议与承诺,没人知道父女俩在见面后的半小时内聊了什么,总之蒙莫朗西留了下来,一个月后,等母亲的病稍有好转,她又被送回了学院,老师则获得了一辆新车。
帕亚斯塔学院中学部那时候是学期住宿制,没有特殊允许只有在寒暑假才能回家,不过这种特殊允许从来只对平民子弟管用,回校的蒙莫朗西所受的最大惩罚不过是份轻飘飘的千字检讨,之后她稳定以每周两天的时间回家看望母亲。
对于蒙莫朗西的这份探望,她的母亲反而表现出拒绝,她多次希望蒙莫朗西不要因为自己而影响自身。每次蒙莫朗西都只是一言不发地听完,而后沉默。
或许她也不太理解为何曾经那么爱自己的母亲现在要把自己向外推,第二个学期,蒙莫朗西把每周回家改成了每月回家,第三个学期,她只在期中回了一次家,第四个学期第二个月,她听到了母亲去世的噩耗,那年她十三岁。
当年横冲直撞的小汽车又出现在马路,蒙莫朗西到达医院时只能去藏尸房里见她的母亲。
看着推出的紧闭双眼的母亲,望着母亲,蒙莫朗西愣了几秒,做了一个让医护人员们震惊的举动——她虔诚地低头轻吻了她母亲的尸体。
一旁反应过来的护士慌忙把她拉开了,蒙莫朗西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被拉开,母亲的尸体在视线里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她才听到了周边人细碎的声音。
问候、担忧。
她冷冷扫过那些人的脸,平静询问母亲是怎么死的。
没人说话,她身后跟着的弟弟小声道:“心脏手术意外……”
蒙莫朗西“嗯”了声,又问母亲住院的病房跟葬礼的举办时间。
这时候管家站出来了,他报完房间说葬礼三天后举行。
蒙莫朗西点点头走出去,一群人呼啦啦跟在她身后,她走了两步,声明自己想一个人待着,于是众人都不再动,看她一个人走了。
蒙莫朗西走在医院廊道上,看着来回穿梭的病人、护士、医生,第一次感到到世界的不真实。她的记忆力很好,所以清晰记得上一次分别时,母亲吻了吻她的额头说:“蒂芙,三个半月很短,如果你想我,就去听听音乐吧,如果你交到好朋友,可以打电话跟写信告诉我,你要永远记得,我爱你。”
妈妈走了,蒙莫朗西想,她都不知道她是多久前走的,几分钟?几个小时?还是几天?
她想着,沉默地走在路上,走进妈妈的病房,里面有个护士在打扫房间,见到她来吓了一跳。
蒙莫朗西在病房走了一圈,看到角落有一架钢琴,她过去打开,又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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