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并未有任何反抗之举,李公公自知办好了差事,只是竟如此好拿乔,哪有半分一国公主的气性可言?

如此想着,眼里遂多了一丝嫌弃来。

“既如此,那十五公主便接旨吧。”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有爱女,公主阿芜,待字闺中,温驯柔则,恪守礼仪,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特封其为永安公主,择日与汤之二皇子汤朝缔结良缘,固国安邦。”

伴随着最后一字念完,这喜事也就成了板上钉钉。

“阿芜接旨,叩谢父皇,隆恩。”

一双皓洁的玉手高举头顶,恭敬如斯地接下那卷圣旨,只那双眉头静静舒展,当中沉淀思绪,恍若缱绻了万缕千丝。

夤夜时分。

一道矫健的黑影就着月色越过朱红墙头,其身姿如燕,动若脱兔。

半晌,从怀中才掏出一方火折子,透过葳蕤的火光,才瞧清天禄阁内里。

此处实为皇家秘辛,常年用作记录重要事宜。

只是此处鲜少有人来往,除了几位负责清扫的嬷嬷以及翰林院负责摘录整理的大臣,想是有人懈怠,一股书本腐朽的臭味扑面而来。

叫人闻之欲呕。

平芜也私下里皱了皱眉头。

抬手随意翻找书册,重点尤是近年一些史记记录。

翻开书册,泛黄的书页一面面篆刻小楷,有的因着雨水腐蚀已然模糊不清,其中如数家珍的莫过于那句某年某月,如此之类的话。

冠冕堂皇。

一面翻着书,一面双目十行地寻找阿娘相关的消息,也不知是否是心诚则灵,还真让她瞧出了一丝端倪。

天庚年,九月,帝徙羌国,立为国都,恰逢难民迁移,或南焉,或北焉。

书页底端还单独用朱红批注了一段:汤国夺嫡之乱,贬谪达官驱赶边境,抵至羌。

汤国?

依照史录记载,阿娘若是在那些贬谪人中,那岂不是汤民?

怪哉怪哉,若真是如此,如此一来,那倒也没使她白白费尽了心思。

平芜大喜过望,苍白柔弱的指尖攥着书页,久到骨节泛白,其鼻头酸涩,眸间隐有泪意翻涌,才哽咽出声道。

“阿娘。”

几乎固执地将此句看了又看,方才稍稍平息了情绪,撕下书页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遂才抹了眼泪,心满意足地回了住所。

这几日平芜左不过安心待在梨园准备嫁妆,闲暇之余甚至绣起了自个儿出嫁用到的红盖头,看起来惯有几分喜事将近的意味来。

殊不知她这副恋嫁的样子让宫内人止不住大口唾骂起来。

其一为而今朝政动乱,身为一国公主被嫁与敌国为妃,虽不至于恨嫁倒也该滴滴泪水,夜里辗转反侧,伤心难捱。

可平芜只掩了大门,私下里细细盘点入京之后的打算。

“公主。”

恰逢此时珠儿出声打断了平芜的思绪,只见其捧着一盆热水,想是要替其浣面。

平芜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待用那清水洗了手指,再拿来帕子洁面,人也来到了双鱼铜文镜面前。

“皇姊近日在干什么?”

珠儿一顿,不久会了意,才慢慢说着“奴婢不知,倒听闻贵妃今日设宴,就在那御花园中,说是春日要办曲水流觞,就连那处兰亭也得修禊。”

珠儿说此话时,手上动作不停。

只小心将香泽倒在其手心,待到软化了,再用其手指往公主发尾处穿插,细细摩擦。

这样不仅留香,且当中加入了几味气性温和的药材,亦能滋养。

公主自小吃穿用度不比旁人,这头发喑哑无光,且是看那发尾,就若枯草一般,每日都得打理半个时辰。

“怎得之前并未听到风声?”

“公主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尚闻十公主病重,只不知现下大好,贵妃设宴恐也是为了此事。”

闻此,羌平芜一挑眉,前些日子她尚未得到赐婚圣旨,怎得阿姊病的这样蹊跷,偏生自个儿接了圣恩,皇姊倒也疾病全消了。

“皇姊是个有福之人。”

平芜一双眼睛只淡淡盯着铜镜,笑而不语。

“奴婢失言,望公主责罚!”

知晓祸从口出的道理,珠儿到底是个藏不住事儿的小丫头,当即吓得面色煞白,磕头砰砰叩首起来。

这桩婚事先前她并非不知公主不愿,可近日好不容易不知如何想开了些安心待嫁。

若公主因为自己今日一口舌之失而生了猜忌,那羌帝和贵妃如何能饶了自己?

“不必多虑。”

倘若今日没有捅开这层窗户纸,她也还是知晓了。

只不过从前替嫁的心思埋藏在心底,而今不过叫人做实了罢了。

她与羌帝,全无父女情意,早在五年前伴随着阿娘的消息一同消散了。

不过如此也算误打误撞,若此次和亲能够顺遂,如何不能借坡下驴全了自己一番孝心呢?

四月初六,宜嫁娶。

彼时平芜早已被几个负责装扮的嬷嬷从床上拽起,他们先是替其沐浴,再用一层层深宫华服将其包裹,连腰间的系带也勒得忒紧。

落在嬷嬷嘴里,便是“公主忍忍,此次出嫁关乎两国,老奴定要公主美貌尽显,如此才能更好迎合君心。”

平芜闻此,只唇角沁出一抹淡笑,其偏头轻轻垂下眼睑“谨遵嬷嬷教诲。”

宫外似有锣鼓喧天,可听着听着,那红色飘带尽染血色,连马蹄也惊得树上的鸟儿蹿入林中。

“不好了!汤军攻破城门了!”

闻此,平芜身边的一众嬷嬷都做鸟兽散,更甚至当街强抢了她的几件嫁妆,就要逃出宫门。

“怎么会……”

平芜掀开面上的红盖头,就要抓那胡乱散播消息的小厮问个明白。

“你说什么,今日是羌汤和亲,又怎会派兵攻打?”

被抓住的小厮颇为无奈,此时的衣角还被公主死死抓住,实在是逃脱不开,故而开口。

“这还有假吗?铁骑都抵达玄关了,若是再不逃命就来不及了!”

言罢便伸手推开平芜,撒脚丫子窜入人群,那样子倒真是活久见了!

期间下起了雨,从开始的淅淅沥沥到雷霆万钧,连着血色都开始汇聚起来,一路蜿蜒到平芜脚下。

平芜抬头静静看着天空,其眼神空旷宛若一池春水逐渐漾开了涟漪。

如潺流击石,燕过春空。

口中的梅子糖恰在此刻化开,酸涩浓烈,硬生生充斥了整个鼻腔。

“羌国,没了。”

昔日里的钟鸣鼎食之家,诗书簪缨之族,如今零落成泥碾作尘,消散云雾里了。

除却羌国的皇亲贵胄,幸得一些亲贵得以苟活。

待到入了大殿,平芜才看见身旁一直瑟缩不已的羌帝,以及昔日的贵妃和皇姊等,在角落里受制于人,缄默如鹌鹑。

“主帅。”

此时一人自门外长驱直入,其身着一身银色铠甲,长发束立,距离男人数步之远便自觉扔了佩剑。

行跪拜大礼。

“恭贺殿下凯旋!”

若闻其音,平芜尚觉有几分熟稔,可细看之下才惊觉不妥。

此人乃是昔日里梨园伺候她的小厮不假。

如此,那被称主帅之人……

时隔数年,男人的轮廓已逐渐凌厉,只那双眼眸依旧明亮,其英姿不减,仅凭一眼便威武不凡。

想是没人能受得了这样的蛊惑,尤其是对这些生在深宫里,养尊处优的闺贵女而言。

“殿下万福”。

正心下里思忖着,众人却被一阵娇滴滴的声线晃了心神。

皇姊身着藕粉色蜀锦,其下裙裙摆用做湘烟云纱笼罩,莲步轻移,面若桃李。

行走间显得整个人恍若清泉池水中的一株睡莲,娉婷袅娜。

“大胆,未得主帅命令不得上前!”

身旁的将领面如罗刹,其双眉竖立,此刻就欲伸手拔剑,喝退此人。

皇姊哪里见过这等仗势,且不论那十几米的刀剑如虹,就是那腰如圆桶的糙汉子低声一吼,她都吓得两股颤颤。

眼瞅着眼里两行清泪就要落下来。

“慢着。”

汤徵张口,只挥手让那厮退下,随后上前细细端详起了皇姊相貌,那双眸子细细长长的,连着眼底的神色也明灭不清。

观其一双杏眼滚圆,这琼鼻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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