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劈到在地的那一刻,温沉吟便知道自己大概是劫数难逃了。
如果只是酒楼里的那点风波,她相信自己大概还有机会和对方周旋,保住一条性命。
但是方才两人在祠堂中的那番对话,不仅关联着当年的一桩惨案,还无意中泄露了燕、庆两国之间的大人物私下有所勾连的秘密。
仅凭这两点,自己就不会再有逃脱的可能。
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结局后,温沉吟反而冷静了下来,很快便挣扎着抬起身体,看向了眼前的两个人:“你们想要杀我,我也逃不了。那临死之前,你们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
那矮胖子似乎没想到她死到临头还有闲情逸致关心其他事,一时间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你想问什么?”
温沉吟悄然握紧了手心,声音有些发颤:“你们刚才说到的那个曹方,他当年杀死的女人……究竟是谁?”
两人对视了一眼,似是对她的问题很是意外。
许久之后,还是那个瘦高个开口应道:“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温沉吟紧咬着牙,一字一顿:“我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
“你母亲?”
瘦高个愣了愣,然后很快否定了她的猜想:“据我所知,被他杀死的那个女人并没有女儿,只有一个儿子……所以你大概是搞错人了。”
“什么?女儿?”
话音未落,一旁的矮胖子已经满是诧异的惊叫出声:“你是说这臭小子,其实是个丫头?”
瘦高个翻了翻眼睛,像是在嫌弃他识人不清,迟钝反应。
目光再次落向温沉吟时,脸上却再次露出了那种诡异而僵硬的笑容:“你一个小丫头,却如此有胆识,就这么死了,还真是可惜……”
温沉吟丝毫不理会他这些惺惺作态的废话,继续追问道:“你刚才说,曹方所杀之人没有女儿,可是真的?”
“当然!你都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我又何必要骗你?”
“那你呢?武曜十九年……也就是十年前,你可曾乔装易容,在燕国杀过一个女人?”
“嗯?”
听她提到“易容乔装”,瘦高个似是吃惊,但或许认定了她是将死之人,终究还是给了她一个答案:“十年前,我因重伤在身,远渡东海,在那里修养了两年,期间从未踏足燕国。而且在那时候,我容貌未毁,就算想杀什么人,又哪里用得着易容乔装?”
他说这番话时,口吻戚戚,颇为伤感,显然被勾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但温沉吟满心急切之下,并无心探究其中的细节,只是再次确认道:“你说得都是实话?”
瘦高个轻声叹了叹:“我此生杀人无数,却很少杀女人!今日若非你多管闲事,听到了那些不该听到的事,我们原本也不会与你动手。”
“……”
事已至此,温沉吟知道自己追查凶手的心愿已然彻底落空了。
无论是那个消失已久的杀手曹方,还是眼前这个心思深沉,笑容诡异的男人,都与母亲的死亡无关。
对方会在离开之后那样冲她微笑,大概只是因为识破了她女扮男装的真相。
自己却因为那点似是而非的证据,被卷入了眼前的死局。
思绪翻涌之间,矮胖子已经踏前一步,抽出了腰刀。
温沉吟屏息凝神,牙关紧咬,手中暗自拽紧了一把沙子,就等着临死前能最后一搏。
手中的沙子尚未抛出去,激烈的犬吠声再次响起。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飞奔而来,忽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哎呀!搞了半天你在这啊!我好不容易买到了绿豆糕,拿回酒楼却发现你不见了!一路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了这里。你说你就算想要走,也提前和我说一声啊!”
温沉吟心下一跳,忍不住就想提醒他赶紧跑。
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小豆子已经一路小跑着凑到了她身前:“欸?你这是怎么了?拧到脚了吗?怎么一直赖在地上不起来?”
见她不说话,小豆子的目光落在了两个男人身上,立马挤出了一脸谄媚的笑容:“两位大哥也在啊?我刚买的绿豆糕,可好吃了!你们要不要尝一尝?”
对于这半途杀出来的程咬金,两个男人显然有些意外。
但见他那一脸状况外的模样,矮胖子不由得狞笑了起来:“既然你主动上门送死,那就怪不得旁人了!不过就冲你特意送来这绿豆糕,老子倒是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话音刚落,随着“刷”地一声轻响,腰刀的刀芒已经直直地逼向了小豆子的心口。
小豆子赫然一惊,瞬间慌了手脚,踉踉跄跄地接连后退了好几步,口中还在不忘苦苦哀求:“这位大哥,咱们有话好说,千万别动手,我若是哪里得罪了你,向你赔罪还不行么?”
见他姿势虽然狼狈,几步后退之下,却堪堪从刀芒中闪开,那矮胖子不禁有些恼怒,一时间也顾不上温沉吟,拎起腰刀疾步向前逼进。
那瘦高个却像是有些吃惊,忍不住开口提醒:“阿迟,你小心些,这小子像是有些本事,你可切莫大意了!”
对于同伴的提醒,矮胖子显然并未放在心上,依旧朝着小豆子的方向一刀刀地用力劈着。
小豆子似是吓破了胆,一路大呼小叫地抱头鼠窜,竟是和那矮胖子在祠堂前的空地上你追我逃的追逐了起来。
追逃之间,虽说哀叫声不绝,那矮胖子却始终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温沉吟很快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原本站在一旁的瘦高个眉头也是越皱越紧,脸色微变之下,向前迈了两步,竟像是也打算加入战局。
一个五大三粗的成年人举着腰刀追杀着一个十多岁的男孩子,原本就已经胜之不武,何况从那两人的言谈举止来看,显然都是习惯了刀尖舔血的武学高手。
眼见瘦高个也要动手,温沉吟心下不忿,立马高声怒斥:“你们自诩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欺负个小孩已经够无耻了,现在还想以多欺少,究竟还要不要脸?”
瘦高个闻言一愣,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几乎同时,随着“哧”的一声轻响,一阵血花忽然溅向空中。
温沉吟心下一惊,赶紧朝着血光的方向看去。
矮胖子的胸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钢刀刺穿,慢慢倒在了地上。
呼吸停止之前,那张原本嚣张跋扈的脸上定格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随着他的身影软倒在地,小豆子的惊呼声也再次响起:“这位大哥,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自杀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你干嘛就这么想不通啊?”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瘦高个只觉得又惊又怒,瞬间飞身向前,挥掌朝他劈去,嘴里还怒声质问着:“你这流云踏月的步伐是跟谁学的?夜行鬼曹方是你什么人?”
“什么夜行鬼?什么曹圆曹方的?大哥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都听不懂阿???”
小豆子显然还想装疯卖傻地引他漏出破绽,但这瘦高个显然比自己的同伴要沉稳得多,发现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也不再问,只是专心致志地向他发起了进攻。
温沉吟虽然不会武功,然而看到现在也已经意识到,小豆子身法轻灵,步伐奇巧,闪避之间虽然狼狈,但都颇有章法,显然有奇佳的轻功底子。
只是他年纪太轻,又刚刚和那矮胖子纠缠了一阵,体力已然明显不支。
外加瘦高个全神贯注,对他不再轻视,几个来回之下,一个闪避不及,竟是被对方重重一掌拍在了胸前。
随着“咚”的一声响,他整个人已经口吐鲜血,横飞了出去,摔到在地后,挣扎了半晌也没能爬起来。
瘦高个之前轻敌大意,眼睁睁地看着同伴死在了自己眼前,心中又是伤痛,又是愤怒。
此刻将小豆子打倒在地,只觉得不够解气,紧跟着又是狠狠几脚踢了过去,这才怒声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这身功夫是谁教给你的!”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还问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事已至此,小豆子像是也已经没辙了,一边喘息,一边碎碎念叨:“没想到老曹这么个粗人,招式的名字取得倒是风雅,流云踏月……也亏他想得出来。早知道他有这个本事,我就让他去考状元了!”
听他终于承认自己与曹方相识,瘦高个牙关紧咬,一脚踩住了他的手掌:“曹方现在人在哪里,你若老实交代,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真的?”
小豆子眼睛一亮,也顾不得手骨碎裂的阵阵疼痛,赶紧嘶声确认:“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若告诉你他在哪,你就放了我?”
瘦高个恨他杀了自己的同伴,有心要将他碎尸万端,却又惦记着自己的任务,几经犹豫后,终究还是恨声表示:“少废话!你先回答我!”
“行吧……”
小豆子哀声一叹,悄无声息地朝温沉吟使了个眼色:“你说的那个曹方吧……半年之前就已经来了天启城。如今便是住在……”
话刚说到这里,他像是被翻涌的气血呛到,竟是重重咳了起来。
瘦高个等了半天没等到结果,只觉有些不耐,见他气息哀哀,似是难以续力,只能俯下身子,将耳朵凑近了些:“你说他如今住在哪里?”
就在他俯身的那一瞬,小豆子忽然纵身跳起,早已偷偷伸进怀中的右手重重一扬。
随着“噗”地一声轻响,一阵紫色的浓烟瞬间弥漫,呛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满目模糊之间,温沉吟感觉自己的手已经被人牢牢握住,拽着她开始拼命向外跑。
激烈的心跳声中,瘦高个的怒吼声越来越远,那座杀机重重的小祠堂很快被抛在了身后。
不知跑了多久,小豆子终于放开了她的手,身体一软,在一处陋巷的转角处瘫坐了下来。
温沉吟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只觉得心跳阵阵,几乎要跳出胸口。
但即便在如此疲惫又心惊的情况下,她也还没有忘记关注对方的情况:“你还好吗?刚才我见那人打了你一掌,如今怎么样了?”
“没事没事……我是谁啊!就凭他那点本事,如何能伤到我?”
“既然没事,那你和我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你这一身的功夫又是从哪学来的?”
“嗨……你说你这人,我可是刚把你救出来欸,你怎么还怀疑上我了?”
小豆子哼哼唧唧地抱怨了一阵,见她一直紧盯着自己,知道不把话说明白,大概是混不过去了,只能哀声一叹,解释了起来:“好吧好吧,实话和你说了,我呢……其实是有家人的,只是我爹性子严苛,总爱管着我。我一直被他关在家里,实在憋得慌,外加前些日子和他赌气,这才会偷摸着溜出来的……”
“这么说来,小豆子也不是你的真名?那你究竟叫什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关于名字的事,你不是也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么?你若真想知道,不如你先说?”
“……”
毕竟是自己隐瞒在先,见他不欲吐露真相,温沉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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