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过腊月十五,岁末年味便越来越浓烈。
朝廷按惯例于腊月二十五举行了大傩驱邪之仪。
皇帝冒寒早起,登临御座观礼,文武百官自然前来陪同。
虽然陆衡特意命人去容府邀请阿姐,然而容琬主持着中馈,年节前是最忙碌的时候,根本抽不出身去参观傩仪。
倒是刘龄随着父亲早早去了,回来后便径直来了容府。
说起今日见闻,她眼神亮晶晶地,回味无穷:“有意思,既有步兵又有骑兵,两边对阵气势浩大,我们魏国的军士,真是没得说!”
“不过今日百官都在,唯独不见大司马。”
容琬一怔:“大司马没有去?”
刘龄颔首:“听阿爹说,大司马这段时日都没有上朝,随心所欲,好大的架子。”
说着,她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
容琬心头情绪几度变换,顿了顿,才问:“怎么今日阿筠没和你们去观礼?”
刘龄似笑非笑道:“她最近不知怎么,行动变得规矩多了,说这种场面不宜抛头露面。可她瞒不住我,三天前她不也还偷偷出门。我懒得戳穿。”
容琬挑了挑眉,浅浅一笑。
忙碌的不止她,王谆在朝堂上的事务也越来越多。
他身为秘书郎,临近岁末,各类典籍归档、官员升迁贬谪的考核旧文都要汇总整理。
二人从水陆法会后便各自忙碌,容琬想找机会和王谆细谈都没时间。
只能一拖再拖。
再过几日,便到了除夕。
除夕之日,容府阖府洒扫门庭,清除杂秽,换门神、桃符。
椒柏酒、五辛盘早早贡在了宗祠祖宗牌位前。
到了晚间,是阖家团聚的时刻。
容府大摆酒宴,相聚畅饮,热闹非凡。
容琬忙得分身乏术,直到宴席快结束时,又要指挥仆妇下人们将宴席所剩的饭食撒到大街上,以作“宿岁饭”。
一切结束后,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第二日是元旦,一大早,庭前鞭炮便此起彼伏噼啪作响。
一家人整整齐齐换上新衣,拜贺新年,饮过椒柏酒、桃汤,这才陆陆续续散去。
容琬卸下了重担,回院的路上脚步都轻快起来。
远远地,她瞧见玉章已在院门口等候着她。
见状,容琬多少有些预感。
犊车上一别之后,荀颐派人给她送过几次信,约她相见。
容琬不仅没去,连一个敷衍的回复都没有。
她料想荀颐也该失去耐心了。
只是不知道他会使出什么手段,逼她相见。
玉章尾随容琬进屋,屏退了众人,从袖口中取出一物递给容琬,轻声低语:“姑娘,这是那边派人送来的,说是必须您亲自打开。”
容琬和荀颐打交道的事,连引素都不知道,一贯由玉章亲自操办。
她提到大司马的人,统统用“那边”代替。
生怕一个不小心,被人听见了要坏事。
容琬接过玉章手上那只黑色麻布囊袋,隐约摸得出里头是一个细长的物件。
她皱了皱眉头,心中有几分不安。
解开囊袋,里头竟是一枚闪烁着幽黑光泽的铁钉。
容琬神色骤变。
虽然铁钉并不起眼,可她印象却极其深刻。
这正是那日晋惠长公主雪宴上,刺穿面首手腕的铁钉!
荀颐怎么会……
容琬凝眸沉思片刻,清冷一笑。
幕后之人是他,竟然一点也不令人意外。
虽然这枚铁钉不能指认什么,但它确实引起了容琬的好奇心。
囊袋中还有一张字条,上书:初三,月庐静候。
容琬将字条扔到炭盆烧为灰烬,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玉章担忧地问道:“姑娘,你要去吗?”
“去,为何不去。”
提及荀颐,她的情绪淡淡,像在谈论无关紧要的某人。
“也该和他说清楚了。”
*
年节时分,盛乐城街上的铺子大多关门闭户,街道冷冷清清。
容琬借口探望外祖母,去刘府打了个转之后,便悄悄出城。
雪色掩映之中的郊外,草木萧条,偶尔有冬雀飞过,除此以外,再无人烟。
玉章有几分忧虑,容琬倒是还好。
无欲无求,自然心如止水。
月庐依旧重兵把守,容琬都不禁好奇,这荒郊野外之地,有必要严阵以待吗?
这一次,如罗康带着容琬走到习武场外,便不再引路,而是道:“劳驾县主自己过去吧。”
容琬知道,绝没有什么好事等着自己。
因为她从如罗康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看着她的背影,如罗康撇撇嘴,又不禁缩了缩脖子。
一个多月了,主上脾气日渐暴戾,从白鹿寺回来之后更是恐怖到了极点。
只要有一个火星子落下,随之便是滔天的大火,能把人烧糊了。
底下人被折腾得人仰马翻,却没一个敢叫苦。
身为荀颐的心腹,别人不了解情况,他却听延诀抱怨过,自然知道罪魁祸首又是这个永容县主。
今天,总算轮到她尝尝主上的怒气了。
偌大空旷的习武场四周刀兵林立,中间设有一座高台,应是比武所用。
容琬站定在高台之下,凝眸细看,不禁愕然——
荀颐,竟是赤裸上身,手持利剑,在冰天雪地里翻飞。
势如鹰隼,招式迅疾似长虹贯日,每一剑都带着不死不休的气势。
容琬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男子赤膊。
平素就是再淡定,此刻也只得无措地低下头,不让自己直视他。
荀颐收了剑,居高俯瞰容琬。
或许是因为过年,她今日穿了一身平素少见的樱色罗裙,外披一件通体雪白的貂绒。
整个人粉意娇嫩温柔到了极致,站在雪地里,如娇花映雪,绝世独立。
她只顾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肯向前一步,好似恨不得离自己再远些。
荀颐面无表情,足下轻点,一个飞身便落在了她身前。
听见动静,容琬下意识抬头看前方,只一眼,便把她惊得结结巴巴:“你、你……”
荀颐常年习武,身形精壮利落,猿背蜂腰,没有一丝赘肉。
平素穿衣时不觉,此刻上身赤裸,束起的乌发些微凌乱垂落。
浓烈的成熟男性气质简直扑面而来。
尤其他又刚练过剑,蜜色紧实的肌肤上还有汗珠顺着块垒分明的腹肌向下滑去。
虽然天空还在星星点点落着雪,可翩飞的雪瓣还没沾到肌肤,便被他浑身散发的热气蒸腾殆尽。
二人如此距离,容琬甚至看清了他喘息时脖颈间青筋犹在跳动——血气勃发。
而这一切,在他充斥着侵略意图的幽黑眼神下,都有些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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