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青现在全部家当还是六个个包裹,她自己拎了四个,元让蓝拎了两个。二人又坐了一日有余的船,终于到达了沧州。沧州虽和云州交界,但天气却全然不同,阳光喜人,谷物亲和。下船后走了几里便再也瞧不见海,仅有路边农垦成一块一块的青绿色稻谷,暗示着今年的丰年,也是二人从未见到的景色。
目前朝代名为周,皇帝便在沧州的州府:平城。但仅是一种象征。实际沧州已被两大世家完全把控。两大世家分别姓慕容,公孙。
沧州的面积也很大,是仅次于青州的第二大州,这片土地上集中着佃户、农户,大地主,读书人与门阀。
倘若外乡人头回来问,门阀往上呢?没了,这片土地上的七岁稚童都知道,当今天子是个吉祥物,十二岁了话还说不明白。可以说皇帝,但不能说世家门阀。
门阀以何立世?家学。前文提到的那位100岁以文入道,踏入琅嬛境的修者,便出自慕容世家,全名慕容芸。
元让蓝十分喜欢这里的阳光,这里是他的故乡。但不妨碍他憎恨这里。
他是沧州人,两岁起便有记忆了,应该是被家人扔掉或者走散了,一个老乞丐拾了他,那老乞丐抱着他四处乞讨为生,全靠他博得怜悯赚些银钱,却只肯喂他稀薄的米糊,把他那时养的四肢萎小,肚子奇大。在他逐渐大些时候,老乞丐见总有比他小的孩子能博得别人更多的同情,要做主砍掉他一手一足,他伏地痛哭承诺会一定会帮老乞丐讨得更多银钱,求他不要砍掉自己手脚的时候,是天元老人一剑砍了那老乞丐,抱起了他。他感谢天元老人,但见他极少,天元老人也并不老,看起来外观四十出头的年纪,体型遒劲有力,肌肉贲张,肩膀宽壮,太阳穴鼓胀,一个手掌张开,比元让蓝的头还大。
他并没有见过师祖几次,只于赵元青日日相处,是赵元青把他养到这么大,但赵元青偶尔会嫌弃他太坏了。刚去灵乡谷时他时常梦魇,梦到被天元老人接走之前的记忆,梦到老乞丐甚至还来不及感知到自己死亡的狰狞头颅,因此赵元青捉了一些萤火虫来安慰他。
可这些没有用,他的怨已入骨髓。
他谁都怨,最怨赵元青为何对他好的不彻底,为何有条件,好像如果他乖,听话,赵元青才对他好。
可他不是狗,狗才会在别人扔吃的的时候摇尾巴,这种好和他当乞儿时乞讨没分别。
烈日炎炎,沿途遮蔽物极少,赵元青没出汗,但怕元让蓝中暑了,低头一看,嚯,小徒弟在白日里扮男鬼,白嫩脸蛋都晒红肿脱皮了,眼神却幽深且凉气四溢。
路边刚巧有个茶摊,拉着元让蓝过去坐着歇息,自己又去蒹葭滩薅了几把还未发黄的蒹葭,勉强编了个不伦不类的小草帽,又用内功淅出水汽让它变黄,支在手指上掂了掂,看着没有散架后拎了回去。
元让蓝看着像是恢复正常了,正趴在简陋的木桌上轻呼着气。
他虽不是修者,但这几年也勤练武学,并未中暑,只觉得脸疼,脖子后面也疼,汗滴在脖子上更是蜇得慌,但又不敢去蹭,也不想耽误行程,一直忍耐。突然感觉什么东西轻轻打到他头上。他抬头,看见一个黄色的草帽,十分丑陋。
她坐下给自己也倒了碗茶,茶是大麦炒制的,有些细碎,带着麦香。
喝了几口便道:“走罢。”
二人一起起了身,赵元青把草帽扣他脑袋上,又继续赶路。
再一走便是走到天已经半黑,赵元青到了后拿着沈嘉宝给她绘制的地图,终于到达了这个叫作富水村的地方。比对着面前的建筑,内心老泪纵横,竟然是个石头房子。
她还没住过石头房子呢!
元让蓝不知道她内心兀自感动什么,自己翻了行囊开了门闩进去,查看了一下房前屋后,两进的宅子,四间屋子,两间主人房,一间可以用来仓储,还有一间东侧间是书房,他进去看了看书架上的书,大部分是一些游记,小部分是沧州目前市面上能找到的一些家学,还有一些大儒的策论。赵元青倒没瞒他,说是朋友给的,只不知她在哪里认识的有钱朋友。前后各一个院子,前院大,后院小,带着一间谷仓,前院已经搭好了用来养鸡鸭的围栏,柴火堆,院内还有四个大水缸,都已准备妥当,并不需要再动手改变什么。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二人又分了下工,元让蓝整理包袱以及卧室以及烧火,赵元青去打水,问问市集以及物价。
赵元青背着扁担出门了。
她出门后房前屋后先走了一圈,又上了屋顶,查补是否需要修葺,屋子东边的邻居院落是空着的,应该不住很久了,门锁锈迹斑驳。西边应该有人住,两户隔了大概六尺,他那边栅栏上有新鲜的浮草,但是漆黑一片,没点蜡烛,路过时她听到了粮食洒落的声音,紧接着是女子虚浮的脚步声,她没在意。
可能是因为照顾到读书的需求,院落位置有些偏,
水井离屋子大概三千尺(约一千米)距离,扁担存水不多,四个水缸全装满大概需要跑八趟,要不是怕惹人注意,她真希望能把缸拿过去装满再拿回来。井边有些排队打水的人,她熟练地搭着话,获取一些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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