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远远瞧见一队铁骑列队而来。军旗在晴阳下猎猎而动,马上将士军容抖擞,英姿勃发好不威风。

人潮沸腾起来,欢呼着一拥而上。临街百姓个个开窗相迎,扔花掷果,更有胆大热情的女郎自楼上往下掷绣球手绢——目标无疑是那骑着战马,走在最前的年轻将领。

秦王云静野。

城楼上,萧谙神面容隐在垂幔之下,听见下方年轻女郎的尖叫声,好奇地转过目光。

城楼太高太远,垂幔又阻隔视线,隔着重重人潮,她根本看不清那少年的面容。

只能隐约瞧见,那迎面而来的人乌发银冠,高束的马尾随风扬动,银白色的甲胄好似淬了星芒,红缨似火,竟比天上的烈阳还要夺目。

可不知为何,萧谙神看着那身影,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荒谬的怪异之感——

分明是素未谋面之人,为何那人的身影......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当真,从未见过他么?

她正悄悄侧目打量这传说中的少年战神,被众人簇拥着的云静野突然一扯缰绳,勒住了马。

下一秒,他抬起头来,远远朝城楼上望了一眼。

分明看不清他的脸,也触不到他的目光,可这个瞬间,萧谙神竟清晰地感知到,那道遥远目光是直直朝着城楼上的她望过来的!

仿佛直接刺破了她遮面的纱幔,直视她的脸。

不,在那样的目光下,好像心底所有的秘密都无处遁形。

纱幔底下,萧谙神僵立着一动不动,只听见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她一时回不过神来,整个人还怔忪着,身边的云昱已经笑了起来,抬起手臂,向着秦王目光的方向远远招了招手。

捕捉到皇兄的目光,马上的少年抬平双臂,冲着云昱深深一揖,接着转头和身边副官说了句什么,便重新执起缰绳。

浩浩荡荡的队列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很快再次启行,继续沿朱雀大街前行。

直到逐渐走远,他都再也一眼未抬。

街上百姓嬉笑吵闹着拥着队列朝前挤去,喧嚣声逐渐散去,长街又恢复了安静。

城楼上,云昱收回远眺的目光,转向身边的萧谙神。

“舞山军要绕上京城游街一周,恐怕要耗上整日工夫。”他弯腰,在她耳边小声问道,“明日他还要进宫来,今日咱们便不必在这儿干等了。盈盈,随朕回宫吧?”

天子声音温和沉润,沉浸在一团乱麻思绪中的萧谙神骤然回神,垂幔底下的脸漫上薄薄的云霞——她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默然须臾,又侧目朝下望了一眼。

少年将军打马穿行过长街,马蹄踏碎翩跹飞花,肩披晴阳,春风朗月,真无疑是上京城最耀眼的存在。

那似曾相识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心悸,都如一阵风似的转瞬即逝,再也捕捉不到了。

秦王与她素未谋面,她一定只是最近过于疲惫,以至于都产生了幻觉吧?

“就依陛下安排吧。”

于是她收回思绪,转向云昱,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语:“正好我也有些乏了,想早些回去休息呢。”

......

皇宫的车辇早已等在城楼底下。

没过多久,天子和那带着幂笠的女郎身影便出现在石阶处。眼见二人拾级而下,随行的宫人赶忙搬来脚凳,在马车前侍立站好。

而在另一个方向,凯旋的队列行至街角。

骑马的少年似有所感,刻意放缓了行进的速度,偏脸躲开拥到自己面前的重重人潮,转头朝城楼下瞥了一眼。

带着幂笠的女郎正要上车,不知是不是垂幔遮挡视线所至,她没踩稳脚凳,身形一晃,眼看着就要向后倒去。

遮面的垂幔波浪般地摇晃起来,清峭微风一吹,不经意间掀起一角。

只有刹那的工夫,垂幔又轻飘飘落下,但他还是看清了她的脸。

像是镜花水月一场梦境。

少年正死死盯着那道身影,而就在这时,女郎身边白衣玉冠的年轻天子伸出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纤细的腰肢。

远远望去,天子神情关切,薄唇开阖,口型似在叮嘱她小心。见她惊魂未定地发着抖,他又小心翼翼地揽着她,亲自将她扶进了车里。

太阳逐渐爬上中天,春日的暖阳给那对年轻男女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倘若任何人见了眼前一幕,都会承认这是个温情脉脉的场面。

天子没察觉少年的目光,确认了车内的女郎已经坐定,便紧随其后钻进了车里,消失在少年的视野里。

直到奢华的马车缓缓启动,朝着反方向前行远去,少年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单手一扯缰绳,策马转过街角。

浓长眼睫底下,目光一寸寸冷下来。

回想起刚才眼前的一幕,他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少女郎嬉笑簇拥在他身边,听见了他这一声笑,一个大胆的索性提高了嗓门,脆生生问他:“王爷怎么一个人偷笑?能否说来听听,与小女子同乐呀?”

循着声音的方向,少年一歪脑袋,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他明明是笑着的,可不知为何,那女郎与他眼神相接,一瞬间竟感到凉意窜上脊背,如同身后刮过不着痕迹的无名风。

“......”

女郎有些讪讪的,正不知所措,便见那少年将军唇角弯起个弧度,竟满口答应:“好啊。”

“本王方才瞧见了一位故人。”

“她曾经不辞而别,本王找了她许久,一度以为她死了,还神伤了好一阵。”他唇角的笑意愈深,夸张地叹了口气,“如今乍见故人起死回生,还过得极滋润,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

傍晚,皇宫落了场春雨。

雾锁宫阙,柳烟凝碧,天黑得格外早。萧谙神刚刚用过晚膳,正欲更衣卸妆,殿外却突然有宫人通传,紧接着帘动一响,天子内官梅鹤莲出现在殿门口,朝萧谙神跪地行礼。

萧谙神搁下梳子,有点惊讶:“公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陛下找我有事?”

梅鹤莲摇摇头:“奴婢确实奉陛下之命而来,却是为了转告小殿下一件事。”

“今日午后,罪臣霍烨一族已被押解至上京,现正关押在诏狱天牢之中。”梅鹤莲压低了嗓音,“陛下说了,霍家百口人该如何发落,全凭小殿下您的意思。”

说到这里,梅鹤莲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似乎还有什么别的话想说,半晌才道:“小殿下,奴婢斗胆,还想求您一件事。”

“公公但说无妨。”

梅鹤莲便道:“奴婢想请您去一趟诏狱,去瞧瞧......”

“殿下金贵之躯,怎么能去诏狱那样的地方?”

话音未落,一旁的丹朱便皱起眉,打断了他:“况且那老贼之前那样对殿下,殿下才不想再见到他呢!”

梅鹤莲讪笑了一下,连忙摆摆手解释道:“奴婢还没说完呢。”

“奴婢听诏狱里的大人说,霍烨这人......奇怪得很。”

梅鹤莲道:“押解进京的一路上,无论问他什么,一概缄默不言,可今日刚到诏狱,他竟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大吵大闹着要见陛下一面,说是有要事要亲禀陛下!”

听到这里,萧谙神皱起眉头,轻声道了句“荒唐”。

“奴婢觉得也是。”

梅鹤莲点头,“诏狱自然不会叫他胡来,可那霍烨似乎是铁了心的要面圣,在狱中破口大骂,将送来的食物胡乱泼洒,状似疯癫,甚至还以自尽相逼......诏狱里的大人无奈,便找上了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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