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迎只能撑一时,自然搬不动人高马大的狗皇帝。

“来人。”她高声喊道,“将陛下移驾偏殿。”

内侍手忙脚乱地将不省人事的永昭帝抬走。

宋迎环视了圈,这万春殿是没法住了,重新装修吧。

她继续吩咐道:“这里的东西,不必修了,全都换新的。”

待她安排好一切,回到偏殿,太医院的张院正已经到了。

永昭帝被宫人伺/候着,换了身干净寝衣。

偏殿的床到底没有正殿的大,被他一个人占个满当,都快躺不下了。

那晚上她还要怎么睡啊。

宋迎蹙着眉,扫了眼永昭帝,便坐在一旁。

她姿态端凝,呷一口新茶,驱了驱寒气。

半晌,张院正撤手,回话道:

“回禀殿下,陛下方才急火攻心,致使气血逆行,神思混乱。待陛下醒来,好生休养,便无大碍了。”

“有劳张太医了。”宋迎抬眼笑道,“去外头领赏吧。”

张院正暗松了口气,连忙叩首谢恩:“多谢殿下赏赐,此乃臣分内之事。”

他提着药箱,躬身退出殿外。

张院正一只脚刚迈过门槛,身后,便传来一声轻笑。

下一瞬,他只觉后背贯入一股疼痛,接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去。

脸直接栽进庭院里的积雪中。

头冠摔得歪斜,雪沫呛进口鼻,张院正顾不得去擦脸上狼狈,连忙回过身,重新跪好。

“殿下!臣、臣不知犯了何罪?”

宋迎缓步,踱至他面前,长身玉立。

她垂眸睨着,方才和煦笑意荡然无存,眉眼浸在阴影里,凉薄又寡恩。

“张太医怕是忘了,”宋迎轻嗤,“本王乃当今摄政王,大权在握,一人之下而已。”

“胆敢对本王阳奉阴违,你猜,你的项上人头,能不能安稳待到陛下醒来?”

张院正浑身抖如筛糠,不知是被冻的,还是被吓得。

“臣、臣不敢!臣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他不住地磕头,额头撞在雪地里,洇出一片殷红。

宋迎撇过视线,说实话,她也拿不准。

可那狗皇帝……说是体虚得卧床静养,偏偏抓着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就没见过哪个快死的人,亲起嘴来还那么凶的。

她泄了口气,既然威逼无用……

宋迎话锋一转:“本王听说,张院正的掌上明珠,许了傅家二公子?”

张院正身子猛地一僵,不明白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宋迎眉梢微挑,复又继续:“傅二郎眠花宿柳的名声,整个京州谁人不知?”

张院正哆嗦着,他当然知道傅二的德行!

都怪他!都怪他这张管不住的嘴!

平日里总忍不住在同僚面前夸耀女儿的乖巧贴心,否贼也不会被人盯上!

吏部侍郎,官居三品,又岂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张院正重重叹了口气,闭上眼。

宋迎俯下身,指尖拂去他肩头积雪,“张大人,那是你唯一的女儿。你真舍得?”

张院正肩头剧颤,新雪簌簌而落。

他怎么舍得,那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本王向来心善,”宋迎勾唇起身,“这样吧,明日,本王便亲自为你女另择良婿,至于傅家那门亲事,一道懿旨作废便是。”

她好整以暇地睨着,“你,意下如何?”

张院正猛地抬起双眸,老泪夺眶而出,一个头重重磕下。

额头埋入冰雪,崩溃声从雪地里传来:“殿下……殿下饶命!”

“陛下……陛下他安然无恙!他、他根本没有中毒!”

寒风呼啸破碎,吹得宋迎有点冷,脑子也有点乱。

据张院正所言,永昭帝根本没有中毒。

这怎么可能呢,黎婧容为了复国大业,怎么可能不下毒?

难道她所依仗的“剧情”,从根本上就是个谎言?

还是……其中发生了什么变故?

宋迎百思不得其解,她无暇顾及张院正,转身进了屋。

永昭帝睡得很沉。

方才太医为他处理好了伤口,那只手被裹得像粽子,搁在被褥上。

薄唇微抿,长睫投出两弯小小阴影,遮住了那双金瞳,竟透出几分少年气。

……装得还挺像。

宋迎在心底冷嗤,眯着眼睛,目光如刀,恨不得在他脸上多划几道口子。

可一落上去,心头那点薄怒,竟被卸得干干净净。

——“他喜欢她。”

这个事情又扎了宋迎一下。

扎得眼睛有点热,她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宋迎转身,不知为何踱步至殿中一人高穿衣镜前。

镜中清晰映出她的模样。

头戴束发玉冠,冠上东珠温润生光。

一袭绀黄四爪蟒袍,云纹自领口张扬至袖口。

穿上,便不怒自威。

穿上,便冷冽如霜。

宋迎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蹙起了眉。

这身衣裳,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

朝服的料子又硬又沉,尤其是这高领,总硌得她下巴不舒服。

绀黄色也显得老气横秋,她明明最喜欢绯色和水绿了!

袍子上的四爪金蟒更是张牙舞爪,狰狞得很。

她还是喜欢那些漂亮柔软的罗裙,更喜欢用朱钗松松挽起长发。

玉冠好沉,压得她头皮都疼。

可她,是摄政王。

他们之间,本该是君臣。

可现在,那条界限,似乎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宋迎,你扪心自问,你对狗皇帝,到底是什么感觉?

喜欢?

宋迎在心底咀嚼着这个词,随即又觉得好笑。

谈不上吧。

她只是觉得,这头桀骜不驯的凶兽,如今愿意收起獠牙,摇着尾巴,露出柔软肚皮的时候——

心底突然生出一丝奇特的满足感。

这种感觉很熟悉。

上一辈子,她不是没被高大强壮的哨兵追求过。

怎么说呢。

总感觉怪怪的。

在哨向设定的世界里,向导的稀缺性本该成为主导者,但大多时候,向导却属于下置位,沦为附庸。

——只因哨兵数量过于庞大,庞大到大多是他们掌握着话语权。

即使是她这个F级,因为数量稀少的原因,也从不缺追求者。

那些哨兵,把“我愿意为你献上生命”挂在嘴边,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但是,宋迎想找个人陪着去图书馆的时候——

他们只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然后打开光脑说:“为什么要去那看书?整个联邦书库的数据,我不到一秒就能下载完毕。”

“难道你的光脑没有升级吗?我可以帮你。”

感觉他们是在嫌弃她老土。

不,他们就是在嫌弃她老土。

那永昭帝和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他或许是主宰一切的帝王。

可他收起獠牙,难道不也是因为,他意识到了她的“利用价值”吗?

宋迎甚至懒得去想以后。

以永昭帝的性格,他若想要,只会直接夺取,从不会问猎物的意愿。

他的喜欢,一旦宣之于口,便不是商榷,而是圣旨。

就像从前,他做过的无数次决策一样——

她的意见,永远都不重要。

从前不重要,以后也不会重要。

宋迎跳动的心,渐渐冷却下来。

殿外,准时响起小太监通传声:

“殿下,该上朝了。”

是啊,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做呢。

两个时辰后的事,便留给两个时辰后的自己。

宋迎迈过门槛,朝服拖曳出一道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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