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好好干

顾思云不喜欢霍有德。

换句话说，她其实是不能忍受霍有德。

她无法忍受自己的工作被一个自己完全不认可的人牵制着，哪怕现在看起来她似乎在交锋中占据着上风，但是她不喜欢交锋，和平庸无为的人交锋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浪费时间。

以及，这一桌子关于青合汽车的资料好像在无形中提示着顾思云，提示着她现在的事情已经不在她的计划之中发展了，随之而来的一切可能会产生的烂摊子都要由她自己来解决、来负责。

不行，绝对不行。

也许谢春寒和万婕选择给霍有德一个位置是有别的这样或那样的考量，但是现在既然把皮球踢到她这边了那就是她说了算了。

一个60多岁的蠢老头而已。

至于他那个好下属，陈浩伟……顾思云伸手再次打开了桌上的文件夹。

还在京州的时候霍有德说让他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给她展示展示，的确没错，他是把“看家本事”都拿出来的，也把自己的水平展示的一览无余。

一个项目投资memo，新旧报告混编不说，整个竞争市场的预估全都是过时的，认知懒惰成这样还想升职当总监？

走了一个霍有德，难道还要再来一个“霍有德”吗？

顾思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

一个小时之前。

袁满坐在工位上看着刚才陈浩伟送来的麦茜生物的投资memo，她帮他完成的，署名签字的是陈浩伟。

“袁助理，既然顾总没在，那就拜托你帮我把文件交给她了。”陈浩伟脸上挂着浅笑，把文件夹递给了袁满。

这次倒是没了上次的得意洋洋，显得收敛了几分，但在袁满眼中还是令人生厌到不行。

“好的。”袁满接过，神色无常。

陈浩伟还是挺佩服袁满的，自己辛辛苦苦做得工作署上了别人的名字，现在还得自己亲自交出去。都这样了，她脸上都没有一丝不满和愤恨。

“袁助理，看来你是真有两把刷子啊，这个memo写的蛮专业的还。”陈浩伟不信邪，他一直觉得袁满是在伪装。

袁满扭头，视线从电脑屏幕移向了陈浩伟的脸，她突然笑了笑，“谢谢陈副总的夸奖。”

陈浩伟最后只能在心中惊叹袁满的忍耐程度，再说下去也觉得没趣，悻悻地走了。

袁满看着他的背影，脸上原本礼貌的笑容逐渐转变为玩味和新奇。她打开了陈浩伟送过来的文件夹，挨个查看每一页。

脸上笑容不减，反倒愈发真切，翻到最后袁满甚至忍不住轻叹出口。

她做好的终版memo，陈浩伟竟然一个数据一个字甚至一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改动，拿着这种质量的项目投资备忘录陈浩伟竟然还能夸她专业、有两把刷子……

袁满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果不其然，顾总不喜欢他是有原因的，他蹉跎多年也没能在公司里出头也是有原因的。

她承认，自己在做这个memo的时候满肚子怨念，也没安什么好心，但到最后她觉得总归陈浩伟是会发现的吧？袁满也没有傻到犯一些低级错误，只不过新版旧版数据交替使用、最后的市场竞争分析做了些误导。

不是能够一眼能看出的错误，但只要仔细检查几遍就能发现不对劲。

陈浩伟是压根没检查还是没检查出来呢？

袁满若有所思，她认为很难说。陈浩伟的确能力有限，但这不是最致命的缺点，最致命的是年龄日渐增长，原本就捉急的能力还在退步……

很明显，这份投资memo他看过了，但是根本就没觉得有问题，所以袁满只觉得好笑。

这样的memo交到顾思云那里，就相当于直接往枪口上撞，袁满最清楚不过了。只不过陈浩伟是有修改的机会的，谁让他自己蠢，那么后果就只能自负喽。

袁满心中是这么想的，甚至于在想到顾思云看到这份资料后有可能会对陈浩伟产生的厌烦、不满、失望等等，她就感到身心一阵愉悦舒爽。

她最讨厌的就是力不及行的人，明明没有足够的能力凭什么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那么多东西，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而且为什么这种人总是会出现在她身边，袁满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给她的一种折磨，她已经在这类人身上失去太多太多东西了。

都滚，滚的越远越好。

*

青合汽车的资料顾思云花了整整两天全部看了遍，创始人贺峰的确是个不简单的人，她的直觉没有出错。

顾思云看着电脑邮箱里收到的两份人物背景资料琢磨着。

频繁出入港城，不止，还有国外，有这么多差要出吗？

以及，他作为一个氢能汽车品牌的创始人，竟然无法简单易懂地为她解答制氢的原理，哪怕不是技术出身也实在不合适。

项目策划书做得再好到时候商业尽调不过关也是白搭。

至于另外一个人……

陈浩伟。

他的资料要更加详细一些。

顾思云逐行浏览着，其实没有哪里有比较特殊的地方，如果单从资料上来看陈浩伟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只不过到底是绝对的普通还是相对的普通……顾思云也不好说，这要看比较对象是谁。

-

袁满坐在顾思云办公桌对面，不得不说她有几分忐忑，因为通常来说这样的情境下顾思云一定是有事对她讲。

难不成是顾思云发现了那个memo的问题，不会吧。

“喝水。”顾思云的表情并不严肃，反而很轻松。她从小冰箱里拿出了一瓶矿泉水递到了袁满面前，“来港城也有半个月了，你适应的怎么样？”

“挺好的，多谢顾总关心。”

“挺好的吗？我不信，你肯定多少吃不惯这里的菜，我记得你是Z省人，口味重。港城的菜大多清淡。”顾思云面上浅笑，在转椅上坐下。

袁满愣了一下，随后表情放松了一些，“有点儿吧，不过还好，我在京州呆了10多年，现在哪个地方的菜都能接受了。”

顾思云边听边微微点头，“十多年……对于一个外地打拼的人来说的确很久，上大学、工作都在这里，你这些年过得应该不算容易吧。”她说出来的话中关切意味明显。

其实顾思云本来想直奔主题的，但是她就是没忍住。袁满这个人始终是有些神秘的，她显少提及过自己的事情。

别人也就算了，但是顾思云她明明是知道的。所以她忍不住不提，十多年的过往，这中还掺杂着痛苦和委屈，似乎不应该被一句话带过。

袁满又一次诧异，她没想到和顾思云谈话会是这样的开头。她的经历哪怕不绘声绘色地对别人讲，只单单南方三线小城出身，京州求学工作十余载这两个信息或许就足够别人脑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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