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遮住面容的少女穿着一身天蓝色的衣裳,一头的乌发被整齐的梳在脑后,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即使是隔着一层帷帽遮掩,也能看出下棋者的全神贯注,不过这盲棋终究是有些困难,她很快便从极快的报出变成了用手支着脑袋苦思冥想。

对面的青衣少女也不急,含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好啦陆姐姐,我是真没招了。”她举手表示投降。

对面的少女便顺势将最后一句c2咽回了嘴里,语气温和的开口宽慰。

“不怪沈妹妹,这盲棋实在考验记忆力,若不是我在家中常常帮母亲记账,只怕也记不住这些。”

“妹妹这下棋的法子倒是有趣,不知是从何处寻来?”

“嘿嘿,这是我的一位忘年交所教,很有趣吧。”

“如妹妹所言,的确趣味非凡。”

青衣少女微笑注视着她,就算是看着家中的小妹一般满是纵容,她随手拨弄着手边没有使用分毫的白子,冰凉的棋子在棋盘上磕碰了两声,就像是替主人做了提前预告一般。

她抬眼看向了眼前遮掩面容的少女,也看向了在不远处的李长明。

“不知妹妹所说的忘年交,可是这位少年?”

她温声细语的问。

“咦?”

遮住面容的少女骤然回头,夜间的风儿吹过她的,露出了一张李长明极为熟悉的脸,那份惊愕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转变为了一份惊喜。

“小长明?”

“你怎么来啦?”

李长明早就在她的动作当中看出了端倪,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走近了些,避免这姑娘隔空传话来惹人注意。

“受朋友所托来顶班。”

“倒是姐姐怎么在这里?”

“诶,就准你打马虎眼,不准我打马虎眼吗?”沈月辞摇了摇自己的手指。

“这是秘密啦,秘密。”

“好吧,姐姐玩的开心便好。”

李长明顺理成章的放过了这个话题,看向了饶有兴致注视着这边的青衣少女。

他没等沈月辞介绍他自己。中国传统礼节当中一般是地位高的人有先知情权,他如今以这个身份出现在这里,无论是先介绍他还是先介绍少女在事后看来都是于理不合的,他无意让朋友为难,哪怕这个朋友可能心大到可以装下一个地球。

“你好姑娘,我是李长宁,目前在这里作为侍者,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

当然,他还是不太可能以真名爆出的。

但不需要离原本的名字太远,他玩游戏之所以会以真名进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假的名字他会没有熟悉感,如果一个人对自己的名字都没有熟悉感,那他所表现的一切都很容易显得虚假。

一个既真实又虚假的名字最好,说不定将来他还可以狡辩一下是空耳。

青衣少女对他的自我介绍不置可否,同样礼貌的自我介绍起来。

“你好,我是陆清晏,是家中的第四个女儿,很高兴见到你。”

“你好,□□娘子。”

这个时代的女子可以以姓氏和家中排序去称呼,不过如果不是熟人,一般来说称姓氏和姑娘就好,但陆清晏既然给出了家中排行,便是向他表达亲近之意,李长明自然无有不从。

“不知四娘子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可是海晏河清?”

“侍者好学识。”陆清晏赞许的开口,“正是这两个字。”

“好名字,值得传颂千古。”

这句话李长明说的真心实意。

这个时代对于女子的压迫尤为沉重,很多姑娘在出嫁之后便会冠以丈夫的姓,加上父亲的姓,如陈李氏,孙周氏等,在他们死后墓碑上留下的也仅仅是父亲的姓氏而已。

就好像她们从生到死仅仅是作为一种家族的棋子,血缘维系的利益砝码存在一般。

因为不会上族谱,也不会留下名字,很多官宦人家给女儿起的名字都比较随意,比如直接称呼陈三娘子,而不会真正意义上给她们起个名字。

官宦人家如此,更别提民间百姓了。

无论她母亲和知府大人人品如何,陆清晏拥有的依旧是一个值得记住的名字。

陆清晏愣了愣,她父母双方皆是开明之人,对女儿想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痕迹这件事并不做太大的阻挠,但即使如此,女子的名字被外人所知依旧被视为一种不敬。

就好像被看见都是一种错一般。

那些男子写一些怨妇诗伤悲感秋不会有任何人将他们真当做怨妇,但女子若是写怨妇诗,便会被视为是自己人生的一种写照。

就好像她们的人生当中只存在一种现实,而绝无一种理想和未来一样。

要是感到孤寂,那一定是在等待丈夫回家。

要是感到悲伤,那一定是儿子离世了。

好像要把她们的人生镶嵌进每一首诗当中,好像要借他们的诗歌窥见女子的隐秘内心一般。

他们是如此的享受窥探的快感,又是如此憎恨女子走出那一扇房间。

陆清晏已经习惯了那些声音,在她看来女子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尽管在这个时代当中,她怎么也想不到女子除了嫁人之外还能干些什么。

但她仍然是如此坚定的认为着,像是女娲坚定自己可以补天,像是有人坚信洪荒之初一定能够开辟出一片天地一样,那是一片模糊不清的想法,但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成为一种现实。

尽管那可能是很多很多年之后,她终其一生也无法看见的时候。

不过这样的话对一个刚刚见面的少年说就实在有些矫情了,陆清晏笑了笑,压下了那些又一次翻涌的思绪,就像是这个时代最惯常不过的女子一样开口。

“我只盼能够过好此生,名流青史可不是我们能肖想的。”

“好啦,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逛逛宴会?”

这是上流人习惯性的推脱,李长明当然熟悉这一点,他们应该放任这个话题悄悄离开,就像他从未注意到陆清晏眼角眉梢的惊讶和哀伤一样。

但他要怎么做吗?他可以这么做吗?

在他理想的版图当中,这些姑娘也是最重要的一环,如果他连眼前的□□娘子都没办法打动,更不要提其他了。他想要把它当成一次试验,去做之前几次都没能完全做到的事情。

就像獾獾教导的一样,从一个国家真正的维度去看所有人,再从人本主义的角度看所有事。

“四娘子,你是在悲伤吗?”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害怕惊扰此时的沉静一般。

陆清晏沉默了几息,沈月辞拉了拉她的衣袖,这个向来活泼伶俐的女孩此时没有说任何话,她的眼神中满是真诚,就像是无声在给两人加油鼓劲一般。

“或许吧,不过女孩的心思可不是你能随意猜测的。”陆清晏笑了笑,“如果想要探究我们彼此的思绪,不如来下棋吧。”

如果只是在棋盘,如果只是在现实之外的维度,她或许能够抛弃尘世间所有的枷锁,以纯粹而自然的心灵面对真正的本我。

李长明读懂了她所有的未尽之语。

尽管他其实不应该在这种宴会上有任何出风头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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