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002章 长安
玩家们忙活的时候，雁来也没有闲着。
她坐在原地，已经彻底弄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也将金手指研究得差不多了。
她这是穿越到了大唐元和三年，也就是公元808年的西域。
这一年，一手缔造了大唐最后的辉煌“元和中兴”，却也为大唐的衰亡埋下祸患的唐宪宗李纯才刚刚登基两年，年轻的帝王雄心万丈，正踌躇满志准备削藩。
这一年，远嫁回鹘二十年，历事五代可汗的咸安大长公主薨逝。
这一年，与大唐交通断绝的安西都护府，在苦苦坚守了五十多年之后，最后的屏障龟兹城也被吐蕃攻陷，自此西域再无汉土。
而她穿越的这具身体，正是咸安公主临终之前派往安西的使者。
知道了这些，雁来也就明白为什么她的金手指要叫“力挽狂澜系统”了。
身处这样的绝境之中，想要改变既定的命运，在这四面楚歌的西域之地为自己、为他人挣出一条活路，其难度不亚于挽天之倾。
如果没有金手指，凭雁来一个人微薄的力量，说这些当然是痴人说梦。
但系统没有让她失望，所谓的招募士兵，不是抽卡，也不是召唤宠物或者其他NPC，而是从她穿越之前的世界召唤游戏玩家。
——“力挽狂澜”这四个字，不就是为玩家这种生物量身打造的吗？
他们不畏生死、不知疲倦，也不需要她来养活，只要给点奖励——甚至可以不是实物——就能满足，虽然浑身反骨、难以掌控，但也最善于创造奇迹。
雁来打量着面前仅剩的七八个玩家，就像打量自家地里的白菜，十分满意地微笑道，“多谢诸位勇士。至于这几人，先捆起来吧，正好留个活口，审问清楚来历。”
“任务完成了！”刚用扒下来的衣服将三人捆好，一个玩家便惊喜地叫道，“除了邀请码之外，还给了我30好感度！”
“靠，我怎么只有10？”
“哈哈哈，傻眼了吧？叫你丫刚才摸鱼，出没出力的，NPC都看着呢。”
“我有50好感度！”那个被刺了一刀从而第一个抢到武器的玩家兴奋地叫道，“不知道这玩意刷满了有什么用，能不能结婚？”
雁来不由得眯起了眼睛，脸上的笑意越发和善。
玩家都是很好用的工具人，只是需要亿点点约束。
“啊！”刚才还满脸兴奋的玩家，脸上的笑容僵住，惨叫一声，“这好感度怎么还会掉的！”
但是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他脸上转移到其他人脸上。
有人幸灾乐祸，“小怪都那么智能了，你还敢当着任务NPC的面瞎比比？口嗨是病，得治！”
也有人暗自庆幸，这游戏建模太真实了，她刚才还想摸一下NPC的脸来着，幸好慢了一步。
还有人试探着问，“掉了多少？”
得知掉了20，跟大部队齐平了，众人顿时都心平气和起来，这才假模假样地安慰他，“没事，还不知道好感度有什么用呢。”
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片烟尘之中，两个骑兵正朝这个方向疾驰而来。
玩家们顿时紧张起来，“靠，不会还要打吧？我们就剩这点人了啊，死了好像没法复活，这肯定干不过啊！”
“任务不都完成了吗？”也有机灵的猜测道，“来的方向不一样，这会不会是自己人？”
居然还有人十分失望，“那岂不是不能抢装备和马了？”
雁来：“……”
她决定先把这群祖宗送走，等规划好了要怎么用他们，再重新召唤。
于是玩家们正瞪大了眼睛，满脸兴奋、跃跃欲试地看着靠近的骑兵，却忽然之间就被踢下了线，只能对着游戏舱的登录界面破口大骂。
……
龟兹城，武威郡王府。
已经入了春，正院的卧房内却还是燃着炭盆。
年过七旬的老人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让他的身形显得单薄消瘦，露出来的一张脸尽显苍老病态，眼皮耷拉着，精气神都十分微弱，要不是时不时低咳几声，几乎叫人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书童长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正轻声念着今日的军务。
其实这些日常事务，都有例可循，并不需要老人拖着病体处理，但他心系局势，即便躺在床上也放心不下，还是要听一听才安心。
刚念到一份城中胡汉纷争的文书，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紧促的脚步声。
躺在床上的老人睁开眼睛，眸中精光一闪而过，才让人意识到，这具老朽衰病的身体里，还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来人停在了门外，扬声道，“方帅，有紧急军情！”
“进！”老人应了一声，撑着身体坐起身，立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长安连忙放下手中文书，上前调整枕头，扶着他坐好，又取来一旁放着的清水。
行军司马白翰义一进门，就被屋内的炭火气冲了一脸，只觉得又热又闷，几乎是立刻就出了一身的羊毛汗。等他走到床前，看清老人脸上的病容，更是心下一沉。
但面上还是肃容道，“龟兹城东边的烽燧上报，说是接到了咸安大长公主殿下派来的使者，有机密消息，需面禀方帅。”
说着双手呈上了对方递交的信物。
老人将手中水杯递给书童，伸手接过文书与信物，查验无误，才抬头道，“将使者请到书房。”又吩咐长安，“给我更衣。”
“王爷……”长安有些担心，但老人摆摆手，他跺了跺脚，还是转身取来了见客的衣裳。
一刻钟后，同样梳洗沐浴，换了一身新衣的雁来，就在武威郡王府的书房里，见到了大名鼎鼎的郭昕。
他已经很老了，但是身材高大、目光锐利，就算是坐在椅子上，也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雁来深吸了一口气，“大唐咸安大长公主帐下使者雁来，拜见大都护。”
“雁来……”郭昕念着这个名字，不由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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