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乐生不慌不忙移开眼,笑道:“圣子何出此言?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伤得到底有多重,也好为你把握药的剂量,你怎会如此误会我?”

“恶语伤人心,圣子还是小心些说话才是。”

“呵呵呵……”闻人然怪异地笑起来,“原是我误会了,实在是对不住,少主可否上前一步听我的道歉之语?”

少女纹丝不动,笑话,她为什么要听他的,何况他现在状态明显不对,她万一上前去被他偷袭了怎么办,那岂不是两个人都折在这里了。

那外界的人指不定怎么编排他们两个呢,孤男寡女,毫不相干的滕家少主去救天门山圣子,却和他死在一起,这两人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恶寒,鸡皮疙瘩掉落一地。

滕乐生站在原地不动,抬眼直视他:“我站在这也能听到,圣子你可以说了。”

闻人然久久不回话,她甚至还有闲心地往后退了几步。

“好吧。”闻人然低垂头颅,披散的发丝遮挡住他的脸,“腾少主,我真的很抱歉,误会了你,可以原谅我吗?”

火折子发出的幽深火光,照得他像从水里爬出来的水鬼,身上还在湿哒哒地滴着水。

滕乐生手指悄悄掐诀运起法术,嘴上随意应答:“当然可以,你要先吃点丹药缓解一下伤口吗?我看你很难受的样子。”

“那就多谢滕少主了。”

闻人然依旧低垂着头颅,血液顺着下巴滴落在衣服上,染出与旧血不同的颜色。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天门山圣子闻人然此人,虽然她不喜欢他,但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表面功夫做得还是不错的,装温柔和善很有一套,不然也不会被别人称为光风霁月仙君。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沦落得灰头土脸的样子,那时他尚能保持风度,春风和睦地和敌人说话。

年纪越大反而气度越小了吗,不太可能。

总不能是因为是她看到了他狼狈的样子,所以故意装神弄鬼整她吧?

滕乐生单手在空中一抓,一瓶通体雪白的丹药便出现在她手中。她操控法术把瓶子里的丹药拿出来几颗,再送到闻人然嘴边。

她状似贴心的说:“圣子,药我给你送到嘴边了,你只需张开口吃进去就好。”

实则少女眼睛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

她看见闻人然缓慢动了,他伸出舌/尖把药舔舐进口中,“咕嘟”一声,喉结上下滚动。

滕乐生耐心等待他咽下去的药效发作,虽说救人讲究个措手不及,但此地危险重重,不好说会不会有什么预料不到的招式,还是小心为上。

至于把他吊起来的铁链……

“闻人然。”滕乐生突兀地喊他名字。

青年似不解,头往旁边偏离一寸:“少主有何话要说?”

“我是谁?说清楚我的名字,我家族目前处于何种地位,你我的恩怨是为何结上。”

少女运起灵气,她身上形成一层薄薄的透明保护罩,火折子被她用仙术稳固在空中漂浮着。

滕乐生的语气不容拒绝:“回答我。”

青年无奈的声音响起:“现下是讨论这些事的时候吗?滕少主,就算你再喜欢玩耍、和我不对付,紧急情况之下,问这些不合适吧?”

他挣动胳膊上的锁链,示意滕乐生:“滕少主不如先帮我把这个解开。”

“不然我们怎么逃出去啊……”末了,他轻轻叹息。

这一通话术下来,倒是把滕乐生衬托成了个只会无理取闹的小女孩,在大局面前还在耍小孩子脾气。

滕乐生不为所动:“你不回答我的问题,那就一直吊着,我是来看你热闹的,又不是来救你的。”

“圣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这句话被她说的那叫一个尖酸刻薄,下巴微抬,眼神不屑,把无理取闹做实到底。

闻人然叹气:“既然少主想听,我说就是了。”

滕乐生注意到他说话时口中掉落出来几只白色的虫,更加防备,绿色的藤蔓悄无声息地来到“闻人然”身后,他一旦有动作,就对他一击毙命。

总算是露出马脚了,不枉她费心思。

只听他不急不缓开口道:“你叫滕乐生,滕家乃是四大家族之首,从上上上一代开始,滕家就属首位,百年来一直没被其他三大家族拉下去,稳坐第一家族的宝座。”

“至于我和少主你的恩怨,不过是少时顽皮,当不得真。”

“错了。”

“闻人然”猛然抬头,染血的双眸阴戾地瞪着她:“哪错了?滕少主就算是来看笑话,这么久了,也该看够了吧?”

“我哪句话说错了?你不是叫滕乐生,家族居首位,我们的恩怨不就是有名无实,小孩子闹脾气,根本没错!!”

随着他的怒吼,大把白虫从口中掉落在地,一瞬间竟有了生命般,朝滕乐生攻来。

“全都错了。”少女的声音坚硬如铁,更加激怒它。

见目的达到,滕乐生操控藤蔓把虫子全部碾死,不再给这个冒牌货说话的机会,另一根粗壮藤蔓直接捅破他的心脏。

蓝色的汁液喷涌而出,滕乐生紧急往一旁闪躲,被汁液喷溅的墙壁出现大片融化,墙体碎片簌簌往地下掉。

冒牌货直到死前还是不敢置信:“你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我的伪装万无一失……你怎么可能发现!!”

它没有听到少女的回答,逐渐液化成一滩汁液,失去生命力后汁液不再具备腐蚀功能。

汁液沾染上地面的灰尘,透亮的蓝色变得浑浊。

滕乐生没再关注它。

闻人然再怎么和她两看两相厌,也不会在表面上嘲讽她,他君子的面具戴了太久,早就摘不下来了。

她和他的恩怨,说是少时顽劣互闹脾气也没错,可两人过于较真,以至于真发展成现在破裂的关系。

一个过分的认为必须按照书中所写,把自己规定进条条框框中;一个过分地追求自由随性,但反而失去了很多。

更何况两人已有五年未正式见面。

挥去脑海中的杂乱想法,滕乐生看向被腐蚀的墙体。

大洞后面是另一个房间,真正的闻人然正眼含笑意站在那里看她。

“滕乐生,别来无恙啊。”

少女挑眉:“好久不见,闻人然。”

他的白衣未被一点脏污沾染,仍旧保持着一尘不染的模样。

发型和几年前没什么区别,一部分披散着垂落在劲瘦的腰间,一部分用发带挽起,宽肩窄腰,眉目俊朗,当真是一副翩翩公子相貌。

“仙门大比头筹你是哪年夺得的?”滕乐生还是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栖谷六年,隆冬,恰逢腊月初十。”

少女眨眼,那不就是一年前。

那时的她在做什么呢?

她想了想,去岁冬日她正在努力学习兵法中,没时间去参加,也不想去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院落里霜打过的红梅开得愈发娇艳,她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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