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拖着一身疲累,随意窝倒在卧榻之上,灵力壅塞已让她心烦意乱,她闭上眼睛,继续调息周身灵气,可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闪现着楼听澜离开时的背影。

那素来如青松翠竹般的背脊,沾湿了晨露,带不起半分往日的飘逸,以及,身上隐隐溢出的微不可察的怨气,是被怨灵伤了,还是……

好像还挺可怜的。但转瞬间,她又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忽地拉过寝被盖过头,用力锤了锤,发泄道,这又关她什么事。

又是一番调息之后,她终是心烦意乱地下了榻。

她自我安慰道,深夜在落雪峰山脚炸下灵脉之人,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她又怎么能坐视不理。

这根钉子若是不能提前拔掉,终究也是一个隐患,万一影响到她的选拔,那她这些日子的努力,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越想越觉得有理,于是迎着大好的晨光出了门。

天光大亮之时,众弟子大都聚集在半山腰的千崖堂。千崖堂,是选拔之时特地辟出来的,供各宗子弟相互交流之地。

平日里,他们要么是在此相约去戒律堂演武场互相切磋比试,要么聚在此地,研究符术阵法。可今日,人群之中却是吵嚷不断。

“昨夜你是没见到,那山脚下的巨坑,都要将这山给炸穿了。”人群中央,一人手舞足蹈,比划得甚是夸张。

“是谁啊,有查出来吗?”

有人插嘴道:“还没呢,但旁人都说是原来青霄那位。”这人说的煞有介事,而他口中的青霄那位,不言自明,说得正是她本人。

冉青禾察觉出不对,眯起眼,挤入人群。

而正中一翘着腿的少年却率先出了声,他身着红衣,袍袖间绣着繁复的金色纹样,像是部落的图腾,几缕发丝随意地在耳边编成一缕小辫子,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而最引人瞩目地便是窝在他怀里的一只狸奴。

狸奴通身毛发雪白,唯有两个耳尖稍微染了一点红。

红衣少年懒懒道:“没想到,这戒律堂的办事效率如此神速,才不过一夜时间,竟就将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了。”

那人讪讪道:“还没有,我也只是听说罢了。”

那红衣少年将摊开在脸上的书漫不经心地掷在桌上:“听说你还说得这般言之凿凿,在戒律堂造谣,被关进通天塔还是挺方便的,你说呢?”

冉青禾也是在这时,倏然挤上前扯住了那个散布谣言的修士。

“如果我没记错,我从来未在落雪峰见过你,你不是来参加书院选拔的宗门弟子,对吗?”

冉青禾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只看这人灵力,也甚是低微,似乎是被人推出来的一颗棋子。

她正盘问间,方才还趴在少年腿上的雪白狸奴,却是一个纵身,猛地扑向了她。她猝不及防地一松手,条件反射性地抱住它,而被她揪住的修士,却又趁此机会,遁入身后的人群之中,眨眼便逃的不见踪影。

她心中气愤,方才那人,明显是受人驱使,才在此地散布谣言,若是将他抓住,便可以顺藤摸瓜,找到他身后之人,结果全被眼前的这只狸奴搅散了。

她提溜起狸奴的后脖颈,它却只是讨好地晃了晃尾巴,四肢朝前扑腾着,瞪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她。

这双眸子,倒是和某人格外相像。

算了,和一只什么都不懂的狸奴计较什么,她将它随意丢了回去,又朝那红衣少年补了一句:“看好你的灵兽。”

红衣少年略带邪气的嘴角勾起,抱起那只狸奴,起身站到了她面前,极不经意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不知姑娘可否就是那人口中的青霄之人,在下绯枫宗花烬,请问姑娘是?”

难怪手中抱着只狸奴,绯枫是御兽之宗,上至宗门长老,下至普通外门弟子,都会在修炼伊始,选择一只契约灵兽。绯枫修士可以借用灵兽的部分天赋,例如南天苍鹰的锐目、大地之狮的迅捷。

想必,这只狸奴便是他的契约灵兽。

花烬手中的狸奴仍伸直了爪子,探出身子,尝试着勾她的衣服,大概也是受她天生灵体吸引的缘故。

她没有计较,见这人方才出言替她说话,她也多了几分好脸色,道:“我并非青霄之人,名冉青禾。”

那人突然一惊一乍,大声道:“好名字!”

冉青禾敛住面上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用力闭了闭眼,正要向左走避开他,他也随之向右,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初来乍到,我……这只狸奴对道友一见钟情,或许我们可以相互切磋交流一番。”

“说来也是巧合,我与青禾你都穿了红衣,据说,凡人界中,只有婚嫁之时,夫妇才会穿红衣,行结拜之礼……”

冉青禾蹙眉,花烬却仍旧滔滔不绝,说着些不知所谓的话,她打断道:“我还有要事,先走一步。”

可花烬像是没有听懂她话语中的拒绝之意,紧接着开始又喋喋不休道:“青禾可是为着刚刚那人无中生有之事烦心,像青禾你这般出水芙蓉般的女子,必然不会做出他口中的什么炸灵脉之事,这任谁看,都是只不过是无稽之谈。”

她失了耐心,打断道:“是我炸的。”

花烬道:“我就知道,必然不是青禾你……”,他忽而反应了过来,“欸,什么……”,他的笑顿时凝固在脸上,整个人僵在原地。

趁此机会,她终于将他甩开。

她心底其实有了一个猜测人选,他做的实在太过明显,先是仿照她的手法炸毁落雪峰灵脉支脉,又找人在众修士间散播流言,简直就像是引她去找他一样。

可她却偏不如他的意。

她脚步一转,转而西北方向的深坑走去。

她施了个隐匿符,避开巡逻的戒律堂弟子,向前探查,果然如她所料,这人毫不避讳地将她的灵力气息留在这周围,而且又暗中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昨晚趁她外出之机,才果断动手。

她忽地想起,之前赵乾用以偷袭她的那张符咒,那张符咒,便是她亲手所画,她在青霄画过的符咒不知凡几,有的符咒稍稍出了点岔子,便被她随手丢了,现在看来,那些符咒却是被人收集了起来。

昨夜楼听澜估计也是因为察觉到了她的灵力气息,才去她的住处探查。只是,她唯一不明白的是,那人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但若是仅凭她的一面之辞,未必会有人相信,毕竟那人平日总是装的光风霁月。

此刻,戒律堂中飞燕乘着微风,盘桓在半空之中,正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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