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嫣看他的眼神立马变了,有强烈的惊喜,也有浓重的犹疑。

她凝视着他,像要从他细微的表情里,确认这句话的真实性,语气怀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不确定,“真的是你?”

不等韦丛岩理解这没头没脑的问话,宋嫣像有了什么决断,慢慢靠了过来。

她发烫的身子再度扑了上来。

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是没有意识地攀附,而是变作了贪婪的主动索求。

柔软的身躯贴上他僵硬的身体,她的手不满足于衣襟,还急慌慌地在他胸前后背腰侧胡乱地抚摸探索着。

指尖所过之处,带来阵阵令人战栗的电流。

“嘶!”韦丛岩被她突如其来的,越加大胆放肆的动作惊得倒抽冷气。

才稍微平复一点的心跳,又疯狂跳动,似要破膛而出,呼吸也加重了些。

衣襟在她蛮横撕扯下有些微敞,露出小片光滑紧实的胸膛,她的指腹从那按压碾过。

韦丛岩仅存的理智完全消失,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情难自抑地紧紧抱住了她!

干柴烈火,就在两人意乱情迷要下一步之际。

“县主。”贴身侍女急促的呼唤声忽隐忽现。

宋嫣混沌的思维出现一点明朗。

感受到韦丛岩的手正箍着她的后脑勺,唇瓣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锁骨、颈侧……

她眼里闪过恐惧,摇着头烦躁地低吼:“不行,不行,万一不是他呢,还想不想要小命了!”

她双手抵在韦丛岩的胸膛上,用力将他狠狠推开!

韦丛岩猝不及防,被推得后退数步,他茫然地朝她望去,满心的惊愕不解,脸上还有被骤然打断的空虚。

宋嫣推开他后,不知从身上哪处摸出把匕首,在韦丛岩惊恐注视下,牙关紧咬,握着匕首狠绝地朝自己手臂扎去,鲜血瞬间浸透她的袖子。

时间在这一刀后凝固了。

直到柴房外传来一阵明显压低的脚步声和呼唤声,“县主、县主。”

“在这。”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嫣随之回应。

柴房的门被小心推开一条缝,侍女警惕的目光迅速扫视进来。

当看到手臂流血的宋嫣,以及不远处衣襟散乱脸色苍白的韦丛岩时,侍女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但她训练有素,立刻垂下眼睑,快步上前。

“县主,您受伤了!”侍女迅速拿出随身携带的干净帕子,动作利落地为宋嫣按压住汩汩流血的伤口。

“先离开这里。”宋嫣到底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和意志,身体软倒下去,任由侍女搀扶。

“丘弈到了吗。”

“到了,在外间候着的。”

侍女半扶半抱着宋嫣,小心翼翼又无比迅速地离开了柴房。

门被轻轻带上,整个过程,宋嫣自始至终,没有对韦丛岩说一句话,没有询问,没有感谢,可以说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

柴房里,韦丛岩面色难堪地定在原地,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自我怀疑。

自记事起,“仙姿佚貌”、“玉郎无双”这样的赞誉就如影随形,他是长辈口中芝兰玉树的典范。

每回与好友于大街打马而过,两旁绣楼之上,总有女子不顾矜持,推开轩窗挥动衣袖,娇声呼唤他的名字。

他习惯了被欣赏,被追逐,被爱慕,外貌和家世给他带来了根深蒂固的矜傲。

然而,于宋嫣这。

提亲被拒,是相王府对他这个人,最直接的否定。

此时她身中情毒痛苦难当,竟宁愿割肉放血自残,承受剧痛,也断然拒绝与他有肌肤之亲。

这是对他整个人从里到外彻头彻尾的厌弃么。

原来,在宋嫣眼中,他连做她“解药”的资格都没有。

“呵。”一声短而轻的笑声从他喉间溢出,充满了自嘲和苦涩。

韦丛岩清楚地认知到了宋嫣对他弃若敝履。

然他确实衣冠不整地与她独处过,也确实情难自禁地拥抱过她……

于他而言,这便是轻薄了她。

回府后,他找到了母亲,“母亲,烦请您……再备厚礼,去相王府提亲。”

韦夫人闻言,脸上布满了错愕,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岩儿,你疯魔了不成?”

“前番提亲被拒,已是折了我韦家的脸面!王府是何等态度,如今你还要上赶着去让人家再甩一次脸?”她提高声音愠怒道。

韦丛岩垂眸,掩去眼底的痛楚和难堪,他也知此举无异于自取其辱。

他走到母亲身边,扶住她的手臂,声音低软地恳求道:“母亲,孩儿知晓您不平。但,这次在杜府,孩儿对县主有些许失礼之处,虽事出有因,然终究于女儿家清白有碍。”

提亲,是表明他的态度,是对那日之事的交代。王府应允与否,是他们的考量。负责,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该做的,他必须做。

他三言两语,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又抬出家族名声,在韦丛岩难得的示弱和坚持下,韦夫人纵然万般不情愿,也只得怀着一腔憋闷和屈辱的情绪,又踏进了相王府的大门。

结果,也如韦丛岩预料的那般,第二次提亲,再次被婉拒。

消息传回,韦丛岩只是沉默地坐在书房里,抠弄着一支早已干涸的画笔。

日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韦丛岩还是那个名动京城的宫廷画师。

他在后宫行走,因画技超绝,待人接物始终恪守君臣之礼,保持着让人无可指摘的淡泊清白,得了“冷君子”的雅号。

嫔妃贵人们对他极为信任,但凡需要画像,尤其是公主、县主们的闺中画像,皆指定由他执笔,认为唯有他这样声名清正之人,才不致污了贵女的清名。

这日,他应召为三公主画像。地点设在御花园一处景致清幽的水榭。

三公主端坐于锦垫之上,隔着数步之遥,姿态端庄,目不斜视,与韦丛岩保持着绝对克己复礼的距离。

韦丛岩心无旁骛,专注于笔下的丹青,将公主的雍容相貌细细描绘于宣纸之上。

画像完成,笔搁砚台。韦丛岩躬身行礼:“公主殿下,画像已成,请过目。”

他正欲告退,三公主忽然屏退了左右侍从。水榭内转眼只剩下他们二人。

韦丛岩心中掠过一丝异样,面上仍保持沉静。

“韦常侍且慢。”三公主的声音清脆明朗,她缓缓起身,莲步轻移,不是走向画作,而是朝韦丛岩的方向走近。

韦丛岩下意识地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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