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熙十八年初夏深夜,禾熙皇帝在京郊皇庄避暑。昌国公伙同三皇子谋反,肃王领锦衣卫、禁军拼死抵抗。

皇帝则被锦衣卫镇抚谭嘉韫护送进后殿,皇庄中随陛下避暑的其他人等亦被送来后殿躲藏。然而两边兵力悬殊,还是让昌国公闯进后殿。

叛军在皇庄用水中撒入迷药,杀进来时,后殿众人皆昏迷。

原本前去江南道剿灭昌国公叛军的晋国公发现不对,日夜不停赶来皇庄。

北镇府司谭元寿担心叛军在殿中狗急跳墙危害众贵族,只身闯入引叛军出殿。

叛军一出,即刻被晋国公所率的平阳军就地斩杀。

昌国公次子高裕趁众人昏迷欲谋害皇帝,仍强行保留清醒的皇后叫醒了镇抚谭嘉韫,紧要关头谭嘉韫在高裕刀下救下皇帝。

昌国公见大势已去,胁持三皇子欲逃离,神弓手罗槲叶三箭齐发,三箭命中昌国公,三皇子毫发无损。

三皇子是皇家血脉,他涉及谋逆,被贬做庶人。虽留有一条命在,但终其一生,都被关押在北地苦寒之处。

四十余年后,有人想起这位庶人,那时的萧平玮看起来已经是个话都说不完整的老朽。

皇帝受惊,自此一病不起,肃王监国。

事发后,高太后羞于见人,在宫中自缢。尚昭仪心灰意冷,跳湖自杀。

禾熙十八年秋分,彦州案的几名重要罪臣处斩。

全大齐人都已经知晓那日昌国公谋反,谭家父女二人、晋国公和这位罗百户何等勇毅,救驾有功。

齐儒寅啐了黎文慎一口:“你看看你当日招惹了什么人回来。”

“这就是罗百户那个黑心的叔父婶娘,幸好罗百户的爹在天有灵,让她来了京城,如今更是有了大造化。”

黎文慎听见百姓的嘲弄声,低下头喃喃:“原来当日我就是兄长成仙的最后一劫,可笑我忙忙碌碌,全给他人做嫁衣。”

罗槲叶特地来给黎文慎和沈蘋仙二人送行,黎靖皓没熬住牢狱重刑,前月便咽气。

想到这,罗槲叶难免想起彩云,她听说昌国公已死,在牢里撞墙自尽。

罗槲叶收回思绪,看着眼前的黎文慎、沈蘋仙,嘲弄道:“蝇营狗苟之辈,也就这样的下场了。”

沈蘋仙看见罗槲叶和她身边的罗菀,伸出手在空中抓了抓,她眼中只能看见罗菀和罗槲叶身上的金玉配饰,只是她没有再开口,没人知晓她在想什么。

左护法临行刑还闹起来:“吴四娘呢,凭何她不用被杀头!”

罗槲叶好心提醒她:“今日斩杀的是重犯,你口中的吴四娘算不上是‘重犯’,还在大理寺关着呢。”

午时刚到,人头落地,罗槲叶才完完全全放下心来,压在她心头十多年的重担全然放下。

一旬后,禾熙皇帝驾崩,肃王守孝二十七日后,重臣三请登基。

萧平泽登基后,大赦天下,之前被关在大理寺的吴四娘跟着其他案犯被放逐出京,她回头看了眼繁华京中,有些茫然。

罗槲叶在城门处等候她。

“多谢罗大人放我一条活路。”

“是你自己没有跟着他们做那些杀人放火的事,不然早在秋分时你就跟着他们人头落地了。”

吴四娘摸着自己的脖子,心道:这一生她数次从生死里走过,历经三朝竟再一次活下来。

罗槲叶给了她一封信:“你去江南道彦州谷梁县,寻傅家布庄的傅夫人,她会为你安排活计,以后安生做个普通人。”

“普通人……”吴四娘接过信,哀哀道,“我这一生着实不算普通。”

“你快启程吧,宁王妃过些时候路过谷梁县,估计会去探望你。”

“宁王妃?”吴四娘错愕。

罗槲叶点头,同她挥了挥手,没有告知她更多,吴四娘怀揣满腹狐疑踏上往南的路。

新皇封肃王妃唐书玉皇后,唐书玉的父亲兵部郎中得封惠安伯。

皇后常盈做了太后,但她不喜宫中纷扰,住在外面庄子上。

仪康公主改封号郑国公主,陈国公主受三皇子牵连,被收回超规的公主府,另赐了一套小宅院。

镇守北边的魏国长公主改封号为镇国长公主,命其回京为长兄禾熙皇帝奔丧,离京二十年的镇国长公主和驸马终于能回京。

此时的宁王和宁王妃在长兴接到来信,带着傅永安踏上归京的慢慢长路。

前任指挥使谭元寿被夺职,收监诏狱。按规矩,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已死,指挥使自然就成了“前”指挥使。

但谭元寿数月前救驾有功,在诏狱并没有吃什么苦头,况且——

新上任的指挥使是他的亲女儿,谭嘉韫。

年末,常晔递交了辞呈,被萧平泽按下。

“如今百废待兴,你此时来同我说要辞官,不是给我添麻烦么。”

“陛下,臣无心为官,在朝廷这几年,已经耗费臣全部心神。”

“朕知晓子荣无心权势,待今年结束一切平定,你再离去可好?”

皇后唐书玉已经显怀,她慢慢地挪步过来,萧平泽起身扶她:“你身子不方便怎么还到处跑。”

“我倒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

唐书玉转头问常晔,他一心想要离京走遍天下,那他和罗槲叶之间该怎么办呢。

萧平泽登基后,罗槲叶晋升为千户,日日在北镇府司忙得不见天日。

常晔沉默了一息。

“我和她所求不同,成婚已是我故意逼迫,不敢再妄求她和我一起抛下京中的一切……我不能再逼她一次,不能仗着我们之间的情意伤害她。”

镇国长公主和驸马常畋是在冬日赶到京城的,正巧宁王和宁王妃罗温玉也在此时赶到。

和宁王一起前来的,除了傅永安,还有傅家布庄的话事人傅袅袅,和她的丈夫彭柏。

新帝年号永安,但要从年后开始启用,年前还是禾熙十八年。

傅永安拍着手道:“真是巧了,我也是永安,以后每年的纪年也叫永安。”

常渠亲自在城门处接经年未见的同胞弟弟,没想到再一次遇见傅袅袅,这一次面上并未失态,还和善地向她招呼。

“我听闻宁王和王妃带着永安进京,没料到傅夫人也在。”

“上一次进京急匆匆赶回去,可永安一直想来京城,这次得了机会,便想着多留些时日。”

宁王妃罗温玉和兄长罗温岚失联这么多年,再见面时有说不完的话。罗温岚在一次刺杀中伤了眼睛,失明后一直隐姓埋名在长鹿书院做个普通夫子,寡言少语见不到昔年意气风发少年郎的影子。

罗温岚看见傅袅袅时,忙托常渠让身边的下人去长鹿书院给罗菀和常盈递话,往日好友回京,这次估计总算是能好好叙旧了。

京中没人知晓傅袅袅跟着上京,常盈收到消息时,正和罗菀一起在长鹿书院里考教女学的功课。

晋国公府久违地热闹起来,连搬出府去的罗槲叶和常晔也回府。

赵映柳如今心思全在常乐身上,新帝登基、风云变化,今时不同往日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傅袅袅有太后撑腰,不是她能够随便挤兑的人。

至于她的好儿媳,更是天子近臣……

宁王府早没了,这次回来也只是暂居,宁王萧峻禾早早婉拒了皇帝侄儿赐宅邸的想法,他和罗温玉在长兴隐居多年,这次探亲过后,还是要回长兴去。

罗温玉想要和兄长住在一处,问他这些年住哪。

“以前就一直住在书院里,前几月你嫂嫂搬去书院附近的庄子上,我就也搬过去了。”

罗温玉茫然了一顺,她兄长独身四十年,曾经只有一个如今是太后的未婚妻,她哪来的嫂嫂。

她正色看向罗温岚:“什么嫂嫂,莫不是常家姐姐吧。”

罗温岚点点头:“你还有个侄女,已经长得很高了,明日带她一起来见你。”

罗温玉更是沉默:“你说的是哪位,郑国公主吗,还是说有我没有听说的姑娘。”

……

罗温玉听闻的确是郑国公主之后,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这都是什么事……

萧峻禾和罗温玉暂住在皇帝登基前的肃王府,他们几人先是去给故去多年的镇国长公主生母刘贵妃祭拜,萧峻禾生母早逝,一直是刘贵妃抚养长大,可刘贵妃过世时,他们姊妹二人都不在京城。

从皇陵走出,大约三里,是泰和伯尚硕的坟,罗温玉还记得临行前,同母妹妹落子研央求她,去了京城之后,还请给尚硕的坟前,送去一株兰花。

郑国公主是在第二日的宫宴见到罗温玉的,她还记得母亲跟她说,她的性子和姑姑很像,问及是否是镇国长公主时,又摇头不语。

她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姑姑很是好奇,镇国长公主在北地从戎二十年,相貌和行事作风上有很明显的北地军营留下的痕迹,从面庞上来看,已经看不出年少时金尊玉贵的公主模样。她脸色冷硬,目光狠辣,隔着衣物也能看出来她四肢强健有力,不像京中贵族一样富态。

而那位失踪二十年的叔叔婶婶,似乎生活还不错,总是面带笑意,在她见到罗温玉时,她突然明白常盈那句话指的含义。

老皇帝死后,萧平琅才知晓自己不是皇帝亲生,她看着几乎和自己完全一样的罗温玉,在心里想,原来这才是自己的亲姑姑。

一直偏爱自己的兄长萧平泽,哪怕是尚贵妃当道的那些年,他也在护着总是口无遮拦的自己,他是否知道她才不是公主呢?

原来母亲胆子竟然这样大,萧平琅想起之前的传言。尚贵妃此人愚钝,每次说谎全是破绽,也只会在鸡毛蒜皮上的小事上胡乱攀扯,她竟然胆敢说萧平泽不是皇室血脉。

萧平琅看着兄长那和舅父常渠生得极为相似的面庞,又看了看那位再次来京的傅袅袅,和她的女儿傅永安。

怎么越看越相似呢……尤其是那个傅永安,若是她和萧平泽在一处,比自己和兄长都要更像兄妹。

萧平琅一个激灵,将这个想法抛诸脑后,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来!

皇家家宴,常太后、皇帝、唐皇后、郑国公主高坐上首,下方的宾客除了和他血脉相邻的镇国长公主、宁王、晋国公及家眷一众人等,还有傅夫人一家。

萧平琅怀疑兄长身份的念头一冒出来,就好似春草疯狂生长,再也按捺不住。

若是毫无关系,爹爹——哦不,已经是养父,养父在世时傅夫人从不踏足,爹爹一过世,傅夫人一家立马上京来。

傅袅袅拜见皇帝时,不过是膝盖稍微弯下去,太后常盈就立马说傅夫人身体有恙,免除跪拜,给她赐座。

萧平琅坐在上头看见傅袅袅被领去座位上,而傅永安和彭柏是结结实实跪下给皇帝见礼,她心道,果然如此。

傅袅袅埋在心里最大的秘密,就是丈夫常渠将傅青云和“萧平泽”掉包,直到傅青云登基后,她才敢坐在最末尾抬头,偷偷看那个已经不记得她的孩子。

她的目光里含有太多情绪,皇帝萧平泽顿了一下,还是装作一无所知。

常盈招了招手,让傅永安走上前。

“你叫傅永安?倒是巧了,过了年,我们大齐的新年号也是永安。”

“不巧。”萧平泽在心里说。

罗槲叶从彦州回来,他就听她说起,谷梁县傅家布庄傅夫人的独女,叫傅永安。

永安永安,真是个好名字。

拟定年号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想起“永安”,不知怎么的,提笔就写下两个字——

“永安”

“我看这孩子合我眼缘,袅袅不如让给我,做我家女儿。”常盈笑着道。

常盈打开柴门,猝不及防地被灰尘呛到,里头暗无天日,只有一个灰头土脸的女人躺在地上。

常盈走上前,不担心灰尘脏污了她昂贵柔软的裙摆。

她掐着女人的下巴,强逼对方和自己对视。

那个女人被迫抬起脸,正是已经跳湖自杀的尚元惜。

尚元惜声音嘶哑:“你们不是推我下水要我死么?怎么又把我捞起来。”

“死?这样死未免太轻易,我要你好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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