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透过细织的软云纱,不偏不倚地照在温辞筠的双眸上,轻睁开眼,左边的瞳孔散聚成一朵墨色的莲花。

骤然的剧痛叫温辞筠蜷缩起捂住左眼,另一只手摸索着小瓷药瓶,将剩下的几颗药全倒入口中。

带着清甜味的药入喉,温辞筠缓了许多。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何模样……

紫红的藤蔓从左眼往下蔓延,所过之处的肌肤若若死人般惨白,配上紫红的“僵纹”,她就是一具会呼吸的“尸体”。

妆台前,云岫悄悄望着镜中为自己贴花黄的温辞筠。

眼尾一笔朱红,勾勒出一双妖狐般的双眸,是她的妩媚;眉心轻点一簇红,是挂在远山间的一轮红日,是她的自信;唇上浓墨微沾,比鲜血还要热烈,是她的野心……

为何殿下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

野!

原来殿下是喜欢“野的”,难怪连言家小姐也住不进这东宫中,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望京可太多……

如此想着,云岫扶起温辞筠往外去,季卿砚为她备好了车驾送她往大祈寺去。

发间的步摇叮咛作响,将大祈寺晨间的诵经声扰乱。

温辞筠信步在坐禅的僧人中,走到正闭目诵经的寒山大师前,仔细打量了他一眼,似在辨别真伪。

随后,温辞筠绕道香案前,捡起桌上的钵棍敲响放在寒山大师手边的颂钵:“……晨会结束,接下来我要与寒山大师……深入交流……”

妩媚地笑着,温辞筠半俯下身指尖勾勒过寒山大师清瘦的下颌:“便是上了年纪,大师俊美不减当年。”

抬手将欲制止温辞筠的弟子喝退,寒山大师起身罢了晨会,朝温辞筠拜道:“……原来是你……”

“他很蠢,你的弟子也很蠢……他们联手给了我这个靠近你的机会。”

“阿弥陀佛……”寒山大师叹息着,“该来的总会来,已为郡主备了好茶,请至后院禅房一续。”

“好。”

禅房内,温辞筠静观着寒山大师烹茶煮水,片刻后为她递上一杯茶汤橙黄浑厚的古树普洱。

“我不爱普洱。”温辞筠如此说着,将茶水半撒地重磕在茶案上,“……如此可不会放你一马,你唯一的援兵尚在千里外的黎朔,这次谁也救不得你。”

寒山大师未言,轻吹散杯中氤氲的水汽,浅尝了口火候正好的普洱,随后他将颈上的佛珠摘下放在茶案上望着温辞筠。

“你是如何活下来的,我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温辞筠笑了,起身取了一只供在菩萨前的烛台,将烛台靠近自己的左眼,跳动的烛光映在金黄的瞳孔上,光越亮瞳孔便越发得黑,直到生出一朵墨色的莲花……

“原是如此,你为自己种了双生莲,另一半用在了你的母亲身上,所以她替你去死了?”寒山大师如此猜测着,“你当真聪慧。”

“她没那么听话让我乖乖种蛊。”温辞筠放下烛台,“……其实答案无甚复杂,其实黎朔地宫中什么都没有……”

寒山大师原本松懈的面容骤然警惕:“不可能!”

“那么激动做什么?是我在问你的罪!”温辞筠笑着,“……蠢呀,你们以为我真会坐以待毙等着你们将我钉死在棺材里?我的老师是上代鬼谋微生处月!你猜猜我作为她唯一的弟子,她会不会为我谋出条生路来!你们这些背叛者!”

怒将茶案掀翻,温辞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寒山大师:“对我研究出来的‘赝品’,寒山大师给了云秦多少助力?可否与我说来听听?让我晓得下一代‘蛊神’究竟该如何改进?”

假的?

他们这十年所谋所为都是假的?

荒谬地可笑又可叹……

筹谋数十载,造下的无数的杀戮,到头来竟是一场空!

“这就是我此行望京想来寒山大师的问题。”

“你的老师如何了?”寒山大师未回答温辞筠的问题,却是问了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死了,十年就死了。”温辞筠冷漠的回答着,“死在黎朔的地宫中……她被你们关在地牢十余年,几近残废,死是她的解脱却是你们的噩梦!”

“是我对不起她。”

“别在此假惺惺!”温辞筠怒道,“你应该明白我来此,便是替九州使传令,您该‘退位’了!”

大笑一声,寒山大师盘坐在蒲垫上仰望温辞筠:“那么谁来接任我的位置?九州使早已随着大魏朝的覆灭而不复存在!怎么,你与你的老师还想着光复大魏朝的荣耀?醒醒吧!大魏朝已经覆灭了!为护佑九州而生的九州使自然也当不复存在!”

“微生处月是我的老师不假!可我并不认同她想要光复大魏的痴心妄想!”温辞筠盯着寒山大师,“我要……为九州再创一个‘大魏朝’!”

温辞筠的豪言壮语再让寒山大师一顿。

好大的野心!

“你又如何不是痴心妄想?你坐不上那个位置……”

“我也没想过要坐上去!”温辞筠厉声回道,“我知道我配不上那个位置,我定不了这九州……但我可以搅乱这九州,让这片被所谓太平粉饰的九州从假象中脱离出来,让所有人去直面背后的疮痍!这样人们才会更珍惜和平!万物盛极而衰,天下分久而合,合久而分!我要为这九州再谋出个五百年的太平!”

好大的野心……

寒山大师再次叹着温辞筠的想法:“你和你的老师……不一样……”

“自然!”温辞筠高声激昂地回道,“我比她更狠心、更阴险、更会伪装……外面的人都还被我玩弄着,期待着我再去为黎朔城献祭,却不知我献祭之时,方才是我大计开始时!藏在幕后隔岸观火,操纵着所有人上演我安排好的剧本,这才称得上是‘鬼谋’!”

“你就不怕我将你对我说的,都说出去。”

“你不会……”温辞筠放低了声音温柔着,“你的好徒儿还受制于我、你心上人的孩子对我痴迷至极、你更愧对于老师对你的信任……寒山大师,你心若正,为何这二十年来都不敢踏出大祈寺半步?”

捻着手中的佛珠,寒山大师只是轻道一声:“阿弥陀佛……”

“你在怕什么?”

若女妖蛊惑般萦绕在耳边……

“你在惧什么?”

若稚童无助的哭号冲击耳膜……

“你在……忏悔什么?”

若一把无形的匕首刺进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

“挑个好日子,为你的臣民和你的家国殉葬吧……”温辞筠缓缓推开禅房的木门,“……大魏朝……最后的太子殿下……”

————————————

等候在大祈寺门口,谢芷从未见过像今日这般浓墨重彩的温辞筠,印象中的她总是穿着件粗布道袍,乌黑的长发用一只青竹簪盘在发顶。即便是要参加宫宴,也只会换件淡色不张扬的衫裙,饰上增添气色的口脂……

所以……

这是季卿砚的审美?

他喜欢如此张扬装扮的女子?

“在此等了多久?用早膳了?”说着,温辞筠塞给谢芷一只饼饵,“适才寒山大师给的贡品,好东西我给你留了个尝尝?”

“嗯。”

谢芷接下饼饵啃了一口,太干了不好吃!

“……你要回东宫?”谢芷看着不远处候着的车驾问。

温辞筠笑着浅叹了口气道:“我看起来很蠢吗?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是回卫都。”

“怎么做?”

“…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nmxs8.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