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姈回头,看见顾承禾立在那儿。
“诶?你今天怎么来了?”
唇角弧度微弯,顾承禾温声道:“今日无事,我来接你回家。”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接她,罗姈疑窦丛生,面上不显。
说话间,顾承禾和周世清已经飞速打了一个照面,两人默契地移回来,仿似什么也没发生。
很快周世清他们用完饭走了,闭了店,罗姈跟着顾承禾一起并肩走路回家。
“给我买的?”
瞟到顾承禾背着的手上捏着一把迎春花,黄亮亮的,看着就喜人。
“噢,”顾承禾不自在地挠挠头,“路过看见一个阿婆在卖花,随便买的,你喜欢送给你。”
看到它们想起罗姈的笑靥,等回过神来这花就已经在他手上了。
花一看就是清晨刚掐的,断口处还有湿漉漉的青汁。罗姈接过,贴近深嗅,一缕极淡的清香钻进鼻子里,是春天的味道。
“你该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罗姈不由疑道。
又是接送,又是买花,顾承禾今日好生古怪。
顾承禾无奈:“你就当是我吃饱了没事干吧。”
天边漫上些彤云,他们一齐到家,又一齐向祖母请了安。
听闻祖母近来有些失眠,罗姈当即去做药膳,留顾承禾一人陪伴左右。
思量片刻,顾承禾忍不住打听:“祖母,三娘平日都陪您做些什么?聊天?下棋?”
老夫人慢条斯理地吃茶:“说说话,偶尔也给我念念书。”
“都说些什么?”他想知道罗姈的喜好、经历,一切只要和她相关。
“你想听什么?”老夫人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她……可曾提到过我?”
老夫人轻笑:“你是想问人家有没有瞧上你吧?”
开口点破,顾承禾低下头:“您都知道了。”
老夫人哼笑:“我吃过的盐比你们俩吃过的饭都多,就这点儿小九九瞒得过我?”
她一个过来人,夫妻俩有没有情能看不出来?
俩孩子一个赛一个的不善矫饰,假成亲的事打从一开始就没逃过她的眼睛。不戳破,是盼着俩孩子好好相处,处些情谊出来。
毕竟罗姈这孩子她是真喜欢,活泼又孝顺,正好带带她那傻愣孙子,别整天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而且你还碰壁了,”老夫人闲闲道,“实在没办法才求到我这儿来的。”
顾承禾没反驳。
她自己的亲孙子自己最了解,打小就养得沉闷,读书、练剑,从来不叫人操心,什么事也都藏在心里,谁也不说。
不会关心别人,更别说在乎别人心里的印象。
罗姈这是第一次。
孙子总算有点人气了,老夫人露出一个欣慰的笑。
她提点:“你们成婚成得快,没怎么相处,感情都是培养出来的。你既然有心就多使力,受伤了不是需要人照料嘛,你大方些,别什么事都扛着不吭声,多麻烦人家,感情就是互相麻烦出来的。”
顾承禾受教点头。
老夫人又传授一些“过来人”的办法,说的顾承禾面红耳赤。
半个时辰后,罗姈端着药膳回来了。
老夫人失眠,她用柏子仁和酸枣仁煮了药粥。
柏子仁味甘性平,滋阴润燥。酸枣仁甘酸微苦,安心养神。二者同服,可治烦虚失眠,肠燥便秘。
柏子仁的味道还算平和,主要是果仁的天然清香,有助安神。生酸枣仁有明显的苦味,老夫人怕苦,罗姈先文火炒了一遍,伴着焦香减淡了苦味。
将两味药材煎后去渣取汁,与粳米同煮,熬成一锅暖粥,又给添了蜜糖,这才拿来奉给老夫人。
米粥熬得颗颗分明,不黏糊也不寡稀,老夫人用了几口,直叹熨帖。
尔后唤刘姑姑:“快把昨夜做的滴酥水晶鲙拿来,我要配着粥吃。”
罗姈心道老夫人还真是会吃,鱼冻配粥,冷热一撞,上边还凝着,下边就已经被热气呵化了。在鱼冻将化未化之际送入口中,鲜美无比。
风吹绿叶哗啦啦地响,老夫人用了一碗还不够,又嚷着再盛一碗。
罗姈紧赶着服侍,仔细嘱咐,关怀备至,又给刘姑姑教了一道龙眼冰糖茶的补益食方。
生怕老夫人吃得不好。
顾承禾一旁看着,只有偷偷羡慕的份儿。
老夫人间隙瞄到孙子那直勾勾的目光也不说话,挑了挑眉,埋头啜粥的声音更大了。
……
翌日,百味坊内。
罗姈转着丝绦倚靠窗台张望,过了饭点,店外人影稀稀。
愉贞怎么还没来?
约好今日来百味坊帮她清点旧账的。
又等到日跌,还是没见人,也没个信儿,罗姈干脆走了一趟承恩伯府。
伯府门口的两个大石狮子寂然无声,一左一右拱卫着那扇朱漆大门,罗姈等在外头没由来的不舒服。
片刻门房阍人垂首回话,说是三夫人病了,不便见客。
罗姈详问是何病症,又语焉不详。
什么急症,病得这样快,前两日见她精神还好好的。
揣着疑虑,罗姈转道去了药铺。
家里的酸枣仁用完了,那柏枣仁粥祖母还要连用两日,需要再买一些。
刚踏进铺子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愉贞的贴身丫鬟宝儿。
方愉贞病了她也来买药。
罗姈叫住她:“宝儿,听说愉贞姐姐病了,可是初春伤寒了?”
思来想去,也只有伤寒发热这样的急症能倒得这样快了。
宝儿后退半步,将药包往怀里一掩,规规矩矩行了礼,垂眸声若蚊蚋:“……劳罗夫人挂怀,我家夫人没甚大碍。”
回完话一溜烟就跑了。
躲她作甚,罗姈望向宝儿的背影,跑得比兔子还快。
向药铺掌柜称了酸枣仁,又饶了点别的药材,罗姈顺嘴一问:“方才那小丫头拿的什么药?”
掌柜方才看见她们俩说话了,想来应是相识,便道:“一点儿草药和跌打酒。”
跌打酒?
难道是先前的扭伤还没好利索?
罗姈还来不及抽空去探望,成王世子及世子妃的请柬先下来了。
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
春风送暖,草长莺飞,城西的金乐苑重开,世子夫妇邀请了京中各家一同游苑赏玩。
日薄云暖,确然是个出游的好天气。
锦棚下,贵人们三两闲谈。官人们聊起丰收春税、修刑恤囚,夫人们则分享着珊瑚手钏、宝石朱钗。
罗姈和顾承禾都不爱凑这种热闹,俩人就躲在角落里守着开席。
“哎,这牛乳甜糕真不错!”
在案几琳琅满目的瓜果点心中,这牛乳甜糕摆在杏仁酪、五花糕和西洋饼之间,起初罗姈并没有注意到它,青瓷盘里方方正正一块,素得有些寡淡。
其他糕饼都被取走了,只有它无人欣赏。
无端地驱使下,罗姈用银匙舀了一角。
一入口,只是清甜细腻也并没有多惊艳,然而随着牙齿轻抵,牛乳香软软化开弥漫于唇齿,满是温存的甜意。
再舀一匙,这一次她并不嚼,只是含着,等它自然瓦解,乳味更加浓郁。
又不过分甜,润物细无声,甜得刚刚好。
顾承禾在一旁适时递来茶水,茶汤的温度也是刚刚好,不烫不凉,正适合冲刷口中的甜味,这样吃下一口时不会因为反复而腻口。
悠扬的乐声奏响,和风拂过,稀薄的日辉移到头顶,贵人们纷纷入席。
看到罗姈和顾承禾若无旁人地私语,有夫人调笑:“到底是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看顾将军和夫人都分不开呢。”
两人双双羞惭地低下头,其实他们刚刚只是在谈论一块牛乳甜糕而已。
这模样落在外人眼里却正好坐实了夫妻恩爱。
不一会儿,王蕤也携着方愉贞来了。
成王世子和王蕤相熟,直道:“诶,王三你今儿怎么来的这样迟?”
王蕤作揖赔笑:“夫人新妆美丽,吾贪看忘乎所以,自罚三杯。”
大家这才发现方愉贞的额角画了一朵鹅梨黄花,自眼尾而上,楚楚动人。
“成婚日久,王大人和夫人还能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我们了。”
一时间席上又都在赞许他们这对贤伉俪。
罗姈只来得及和方愉贞对望一眼。
看起来气色尚可,应是病愈了,罗姈适才放心。
饭后,世子妃提议打马球,罗姈一听可以骑马,立刻兴致勃勃地要参加。
今日受邀游苑的多是夫妇,都是结队成双,罗姈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顾承禾,拉着他的衣袖:“我也想玩儿,你陪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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