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栎其人,不高不低一六四,不胖不瘦一零六。
比起言槐安因经常锻炼而结实有力的身材,她已经算是匀称中带点苗条。
所以两人从独立任务空间出来时,对方没滑多远就稳住了身形。
她丝滑进屋了。
求之不得,林栎内心欢呼。
刚才随便一瞥,客厅好多人的样子。
林栎算不上社恐,但也绝不是享受交际尽情绽放的烟花。
趁机跑路才是正事。
李乐的卧室有一扇窗户面向房井中央。
客厅的交谈声还没断,林栎偷摸打开窗户,朝旁边看过去。
房井多数家户用的是栏杆窗户,没有独立阳台,方便在空中翻腾但是从外面不能翻进去。
李乐家在九层,林栎不确定蛛丝能不能撑着自己从三十多米的空中荡到井底。
一号房面对面是三号房面,林栎看到四层有一家是独立阳台,没有护栏。
高度差只有十几米,横向从一号房到对面有不少栏杆可以利用。
值得一试。
林栎蹲在窗台上,一手撑住屋里的玻璃窗,探出半个身子。
她手腕喷出蛛丝钩住旁边一户的窗户栏杆,像荡秋千一样滑了出去。
她觉得自己像一滩水晶泥,吧唧一下糊在了邻居的栏杆上。
电视里那个“失败的man”拿蛛丝滑行的时候简直酷炫,到自己这里就跟孟加拉海盗船似的。
林栎单手拽住栏杆,一脚踩在邻户窗台上。
邻居家的窗户死死关着,里面是抹不开的浓黑。
她转头看向屋里,房屋的死寂就像是被打破一样,黑暗慢慢化开。
屋里破旧的家具悉悉索索地动起来。
林栎:!
这个副本的核心李乐应该就是以林栎本人失去的记忆为原型的。
房井几百户人家,她进去过的只有李乐家。
那么其他家户呢?
刺耳的尖叫瞬间扎破了林栎的耳膜。
透过玻璃,她看到墙上跃动的黑影凝聚成人形,就像滑稽的皮影戏。
两道高一些的黑影正奋力踹着地上蜷缩的黑影,另一道稍矮的黑影双手抱胸,摇头看着一切。
几道身影忽大忽小,粘腻细琐的声音像虫子一样爬进了林栎的耳朵:
“真丢人呐”
“看人家楼上乐乐考的学校多好”
“就是,你都不上学,光知道要钱”
“还出去还出去,跟你那群狐朋狗友”
一切好像都和林栎无关。
就像寻常夜里,楼下有住户教训自家孩子,所有人都能听到。
但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只是听着。
林栎挪开视线,蛛丝黏住下一户邻居,荡了过去。
一户又一户,她路过的每一家似乎都活了起来。
摇摇晃晃的酒鬼拿着酒瓶在楼道里乱砸,小孩缩在房间里哭着听父母吵架,老人像一颗被遗忘的植物种在房间里......
距离副本结束还剩八十分钟,一切都活跃了起来。
框架低层的众生百态都可以在房井里见到。
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世界,每个房间都有自己的故事。
他们也在拼命地活着,对于他人的生或死,最多只有一声叹息。
林栎终于钩住了三号房面有阳台的住户家的栏杆。
她翻身荡了过去,却并没有像意想中那样安稳地落到阳台上。
力道过大,她一下子踹碎了阳台玻璃门,撞进了别人家卧室。
“嘶——”
林栎穿的还是睡裙,腿部并没有保护,几块玻璃碎片划伤了她的腿。
她顾不上看伤口,立刻起身观察周围环境。
墙上的阴影翻腾,但并没有在这个屋子里汇聚成人形。
林栎慢慢推开卧室门,透过门缝看向外面。
房子布局非常简单,卧室、客厅和家门呈一条直线。
客厅中央失灵的灯泡发着微弱昏黄的光。
桌子上摆着已经凉了的没有色彩的饭菜。
一个阿婆背对着卧室坐在桌边。
想要离开这里,无论如何都躲不开阿婆的视线。
林栎负伤,体力消耗严重,蛛丝因过度使用变得时灵时不灵。
哪怕副本里消灭鬼怪是大部分情况的通解,此时的林栎也不具备这种能力。
她一手支着墙壁,身体有些无力。
如果能活着出去,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至少逃命的时候不能比别人慢。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思考现在该怎么办。
“乐乐,出来吃饭。”
林栎:??
刚才好像听到了些什么。
“好了没啊乐乐?吃饭了。”
阿婆带着浓厚的口音,嗓音有些嘶哑。
“来了——”林栎赶紧应一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一步一步走到了阿婆对面,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像去邻居家蹭饭一样自然。
但是很快她就不自然了。
这阿婆未免太眼熟了。
三号房面四层,这不就是坐轨道梯时候惹上的那个阿婆吗?!
-
“所以说,李乐父母相信舒飞的话,和外人一起厌恶自己的女儿?”
秦筝坐在旁边沙发上,看着被审讯的防护服男,不可置信地问到。
“千真万确啊姑奶奶,我要说谎我是你孙...”
防护服男嘴角一边下咧一边讨好地上扬,眉头皱得能碾死苍蝇。
可怜的家伙话还没说一半就又被言槐安不轻不重地踹了一脚。
言槐安:“别占人家便宜。”
防护服男:要哭了。
“咳,先别打......我的信息能看出来李乐在学校受到针对和排挤。从他的话来看,李乐父母面对分歧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并且对李乐不愿意上学的行为他们理解为厌学。”
秦筝一手支着下巴思考。
“可我还是觉得父母因为这些事就要杀掉女儿非常离谱,你觉得呢?。”
“你说得对。”
言槐安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一味赞同。
“高中谈论问题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没主见,你和程风进来都有目的,不愿意说就算了。”
秦筝没有继续问。
“信息差不多了就去办你的事吧,把他松开扔在这里就没事,死不了的。”
“谢谢筝姐。”言槐安嘴角一挑,把男人一扔,蹦跶去次卧了。
秦筝没有管他,她过去把防护服男身上的绳子解开:
“我放你走,但你要遵守两项约定。”
男人点头如捣蒜:“行行行行行,放了我你想干什么都...”
“啪——”
秦筝吹了吹扇得有些发疼的手掌:
“三项约定,第一,不许伤害副本里其他人。第二,以后不准说任何带女字旁的脏字。第三,不许打断别人讲话。”
“松开了,走吧。”
男人连滚带爬地冲出了房间。
秦筝没有看男人离开的身影,一边思考一边向主卧走去。
男人相当于李乐父母的监控摄像头,自己就像是校园霸凌者派过来的眼睛。
这些都很容易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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