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赌。”

萧应秋大抵是不值得奚玉赌命的,哪怕我明敌暗,需要她留下一个毫无威胁的把柄混淆视听。

奚玉说着,目光自叶家一众护卫身上一扫而过。

为首的那个护卫手中长剑还在滴血,此刻跪向丹娘子,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丹娘子又静静等了片刻,眼见奚玉没有下文,不意对方竟然敢如此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三个字。

她笑问:“公子难不成想要我白白送你?”

“可以吗?”奚玉回。

被奚玉的坦然索要惊了一瞬,丹娘子定了定眼神,正欲开口说些什么,面前护卫猛地起身她眸光一凝后退半步。

护卫声音带着些颤抖:“此人冒犯大人,我等愿杀之,以报大人不怪罪之恩德。”

他心下长舒了一口气,先前为了叶庭风那个蠢物自己在神眷者大人面前弄刀剑,实在是大不敬。

还好——

瞥了一眼站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的傻小子,护卫心中大定,自己可算有了将功折罪的机会了。

他惯来机敏,是这些护卫中最得叶庭风欢心地位最高的之一,其余护卫比他木讷不少,只晓得跟在他身后行动。

挟着数柄雪白刀刃纷纷起身,面向奚玉。

昏死如野犬的叶庭风一无所觉地被人擦着手腕踩跨过去,飞花楼一楼顿时陷入种莫名的焦灼之中。

“你觉得那小子是有后手还是傻愣子?”

焦灼之中,尚有人窃窃私语。

赌红眼的客人拿出最后一枚筹码,压低声音弯弓着腰:“我赌他傻!”

筹码掷地无声。

却有接连响起的男性惨叫嚎啕与求饶,震耳欲聋。

抓住机会强硬定下赌局以为可以一举翻身客人五指弯曲,僵硬地轻微抖动着,乘着众人失神之际把筹码塞进膝盖下面。

飞花楼主事早瞅见这一幕,懒得记这个已经入套的猪猡,他现在满腹心神都是对峙的那一双男女。

乖乖,一天之间遇到两个神眷者大人,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只不过这年头神眷者这么泛滥吗?

地上,被奚玉射中店小二几个护卫都用手捂住臂膀,骇然地往后挪蹭,无意中居然又将叶庭风围住。

倘若此刻他醒来,大概是会觉得这几个狗腿子还能留个全尸。

“你、你、”

抖着手维持举剑姿势的护卫头子话说不利索,干咽几口唾沫也说不出个完整的字。

刚才他看得真切!

实在是太诡异、太快了!

这个穿着灰头土脸的小白脸低语了一句什么,凭空凝出数道光箭!

不过刹那间!自己甚至没看清楚轨迹,只觉得数道刺眼的白光撕裂空气,闭眼躲避光明的时候,身侧的那些人都捂着握剑的手臂倒了下去!

正当他准备故技重施时,瞧见奚玉居然把那把几乎与她等高的长弓化为流光消散,欣喜若狂准备跪下。

却眼睁睁瞧见对方手里又多了把颇为眼熟的弓。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是谁:“你!你是!”

来不及喊破奚玉身份、他的声音和身体一并被射中,迸开鲜红的血液。

奚玉冷冷瞧着一眼,压下心底作呕的感觉,面上仍是云淡风轻。

她算不上射箭翘楚,技能中的箭可随心而动,但是自己亲手射出的箭却不一定准确命中死穴。

就像砍断胳膊不一定会死一样。

看这位的命数了。

“给我。”她说。

奚玉自是有意暴露身份的。

白衣刀客是冲着自己来的,还百般设计将她哄来飞花楼。

原本将对方误认为明影,奚玉还抱着捡漏的心思,毕竟就算是原著中奚凌的好兄弟,现在他们最多认识几天,说不定自己还能撬墙角呢?

她和对方又没见过面,哪来的深仇大恨。

眼下既然入局,鬼打墙下强冲出去的可能性不高,反而容易激怒对方,现在只能暂且顺着对方走。

但是这针对自己的一局,为什么会冒出丹娘子,又一个神眷者?

不过奚玉不在乎。

无非三个可能,要么白衣人和丹娘子是一伙的,要么白衣人控制不了丹娘子只能任由其晚了,要么白衣人杀丹娘子如杀鸡子。

试得出来也好,试不出来也罢,她都不必再遮掩下去。

躲躲藏藏,徒惹人生笑。

说不定丹娘子能是自己人呢?

众人为这变故惊呆的时候,二楼忽然传来爽朗的笑声与拊掌声,丹娘子美眸微弯,柔声唤:“白公子~”

神眷者大人也有如此柔情吗?无数按捺不住的目光偷偷抬起——反正今天很可能逃不过一个死了,还怕个什么!

无数目光齐聚处,白公子绰约风流。

是她。

时下公子是为国公之子的称呼,只不过人间小国多如牛毛,有些地方甚至只有一个村子那么大。

故而往来人尊称一声公子或是女公子也是常见的。

你也公子,我也公子,体面。

换下囚服,去掉女字的白公子不施粉黛,白衣黑发,单凭火光与刀光为饰,装点英华。

那是一种超越了外表、极具压迫感的英气。

疏狂落拓压群雄。

却没人会觉得她不是个女子。

奚玉站在楼下与她四目相对,停下拊掌而笑的白公子眼神锐利直直冲过来,经过片刻的凝视,变成了沉重的厌恶痛恨。

有时候奚玉也想要怀疑一下自己这个影后的职业素养。

嗯,没道理啊?

就因为自己没有被她捉住?

白公子眼底的恶意极为浓厚:“原来是你啊。”

奚玉:“……”

奚玉拱手:“正是在下。”

夹在两人之间的丹娘子提着染血的裙摆,把从刚才开始就嗷嗷喊着什么的萧应秋嘴里抹布塞得更紧了些,而后袅袅婷婷走向白公子:“白公子,他要强抢奴家的东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奴家?

主事的脑袋上的汗擦了又擦,我的神啊,这位白公子不是城主府新来的护卫吗?

怎么能叫一位神眷者大人如此降低姿态?

自谦奴家?嚯,还了得!

究竟是何方神圣?

白公子伸手虚扶了一把丹娘子,顺着丹娘子的来路睨着看向奚玉:“你要强抢什么?”

强抢男人?

似乎听起来不太雅,该不会不敢承认杀人灭口吧?

正当所有人哀叹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时候,丹娘子伸出手拉了拉白公子的衣袖:“何必问得这么清楚呢?白公子难道……不信奴家?”

柔媚入骨的声音水一般荡漾开来。

本就对奚玉有着深仇大恨的白公子闻言稍加思索,接着冷笑一声,也觉得自己多嘴了。

反正自己是要杀他的,难道事出有因就不杀了吗?

丹娘子流转顾盼的美眸落在即将出鞘的大刀上,忽然脊背微微僵住。

“强抢一个男人。”

奚玉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萧应秋在刚才看见奚玉的那把弓时候就认出来她了,此刻听见对方居然承认,激动地扭动起来。

对对对!

抢我!

是我啊!如花似玉的我啊!

丹娘子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惊疑,没想到这人居然脸皮这么厚,自己都还是……才这样放得开,他居然敢当众说出这等话来。

而白公子闻言似笑非笑地扯动嘴角:“你喜欢男人?”

却不待奚玉回答,迎面就是一道汹汹的刀罡,远非先前牢中照面时可以比拟。

“锵——”

刀吟如虎啸!

一刀凝练如实质、宽逾丈许的刀罡撕裂空气,带着斩断山岳劈裂江河的无匹气势——

轰然斩落!

凡罡风所过之处,楼板梁柱寸寸皲裂,碎木粉尘激荡!

奚玉瞳孔皱缩!

本能得使出一招“轻舟已过万重山”,身影欲化流光——

然而不待凌空飘逝,已然被斩落舟下!

“轰隆!”

刀罡只迅猛霸道远超想象!巨大的冲击之下,奚玉闷哼一声换了技能,仓促护住自己周身保全性命。

却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带动,飞身撞去数尺开外,“砰砰”连续撞断两根雕花柱子。

“噗、”

她吐出一口腥甜,仓促之间囫囵吞下许多神泪珠,却还是觉得死亡的阴影盘亘不去。

尖叫声彻底炸开!此起彼伏,都忘却了什么神眷者的尊荣,什么贵贱尊卑,惊恐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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