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终是开了。
迎面的灯火扑在来人面上,腮边还斜着一道浅浅的新伤。
萧厌礼拱手:“郭先生有礼。”
“进来说话。”郭磬顾不得什么礼不礼,再三确认四下无人,忙把人拽进屋。
郭磬关门闭户,张口就问:“你是什么人?”
“不必好奇我是谁,只需知道你我和齐家都是不共戴天,就够了。”
灯影在郭磬紧绷的面皮上摇曳,“你和齐家也有仇?莫不是来套我话的吧?”
他不是仙门中人,因常年行走江湖,难免浸染沧桑,脸上生出不少皱纹,是不惑之年的观感。
萧厌礼不喜欢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我清楚你女儿阿梅的死因,这也是你恨齐家的缘由。”
郭磬蓦然变了脸色,“你如何知道?是齐家人说的?”
“齐家极重脸面,犯不着宣扬这个。”萧厌礼平静道,“我曾去过东海,与阿梅曾有一面之缘。我记得她的红梅簪子精巧雅致,是她心爱之物。”
郭磬本还不信,听到后面却蓦然怔住。
半晌,他将手放入前襟,从贴身的那一层取出一把簪子来。
那簪子由碧玉打造,头部则是红玉雕刻的梅花一枚,冶艳流光。
这便是萧厌礼所说之物。
多年前,萧厌礼赶到被屠戮过后的桑河镇,余烬中倒着奄奄一息的郭磬。
对方咽喉处中了一剑,声音嘶哑,却撑着最后一口气朝着萧厌礼爬过来,口中不停喊着:“帮我报仇,找齐家报仇……”
可惜未能如愿,郭磬还没能够到萧厌礼的脚,就倒在半路,气绝身亡。
其中一只手里,就紧紧攥着着这把簪子
郭磬死之前,双眼被执念烧得极亮。
如今他好好地活着,却是目光暗淡,透着一股子麻木。
萧厌礼当然没见过郭磬的女儿,只是他当年自诩侠义,事后托人去东海细细打听了。
才知道阿梅十八岁那年被齐秉聪强1暴,悲愤自尽。
郭磬想要寻仇,却连小昆仑的山门都进不去,被打了个半死,含恨逃去江南。
因他嗓音细亮,在北境没唱出名堂,反而在江南婉约之地大受欢迎,成了远近闻名的江南金嗓。
“这红梅簪子,乃是阿梅及笄那年,我花了半个家当给她打的。那时候我没有成名,也没什么钱,她宝贝极了,轻易不给人看……如今有点银子了,她却……”郭磬抹了一把眼角,又小心地将簪子放回去。
萧厌礼默默无言。
郭磬失去爱女,才去江南,才有今日,可惜斯人不在。
而自己何尝不是,失去一切,才看清一切,兜兜转转地回到最初,却早已面目全非。
郭磬收拾好心绪,眼圈红着,眼神却已然坚定非常:“这位小哥,你既然看过梅花簪子,便至少是阿梅信任的人。你说,要我郭磬怎么做?”
萧厌礼一字一句:“我要两月后,小昆仑的论仙盛会办不成。”
论仙盛会,三年一届。
乃是仙门定期筹办,设论道和演武两大赛事,凡修仙人士皆可参与,旨在选出更多修仙途中的佼佼者。
萧晏六年来参与了两届,初战崭露头角,再战扬名天下。
从此便和北境出身名门大派的其余三人,并称“北境四子”。
因论仙盛会选址多在名山大川,每到论仙盛会开办期间,遑论仙门中人,就连各地百姓、商贩都踊跃前往。
众人借着观摩盛会,在当地游山玩水,遍尝美食,别是一番情致。
而举办盛会的宗派,也收足了摊位费、住宿费和香火钱,赚得盆满钵满。
这块硕大的馅饼,今年掉在东海小昆仑。
萧厌礼若是没记错,这一届本该由中原腹地的大琉璃寺来办,方位好、名气大,底蕴足,众望所归。
鬼知道齐高松跑了多少次清虚宫,又费了多少周折,才半路截了胡。
月至中天,辞别了郭磬的萧厌礼身影孑然。
此时四下无人,他在街头静静驻足。
被封存已久的过往一旦打开,便是覆水难收,拦也拦不住。
最折磨他的一段记忆,碎瓷片似的,瞬间铺满他的神识,割得肺腑生疼。
若不出意外,在东海那场论仙盛会上,他本来极有把握从蓬莱阁那里,为剑林争得魁首。
但意外就是突如其来。
在盛会前夕,剑林大弟子萧晏醉眠青1楼,更在演武当日迟迟不到。
众人去房中寻他时,骇然发现他抱着陆晶晶睡得正酣,二人衣衫不整,一夜荒唐显而易见。
陆晶晶清醒后羞愤不已,夺门而出,留他一人面对众人指指点点。
他懵懂回思,只记得昨夜睡前,祁晨给他一粒丹药助眠,接下来便是沉沉迷梦,再无记忆,就在他天真地等待陆晶晶冷静之后帮他解释清楚时,陆晶晶已吊在小昆仑偏殿的房梁上咽了气。
若问萧厌礼恨谁,齐高松、齐秉聪、祁晨这些人还得往后排。
他最恨的是自己。
当年若非他轻信于人,吃了那古怪的药,又坚信清者自清,自愿被锁琵琶骨听候发落,怎会毫无反抗之力,害得师尊横死、师门覆灭?
萧晏,最是该死!
萧晏搜寻着桑河镇每一个角落。
由于心乱如麻,他时而御剑腾空,时而落地疾走,找得毫无章法。
忽然传来“咚”的一声,似是有人大力捶打墙壁。
依稀是在戏台附近。
萧晏来不及多想,直接飞身而去。
随即,他就瞧见萧厌礼扶墙站着,另一只手垂落,衣袖还在飘飘荡荡。
在来的路上,萧晏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甚至都打算为萧厌礼杀遍邪修报仇了。
此时见着人全须全尾,萧晏只觉喜从天降,忙在萧厌礼跟前落了地。
“总算找到你了,邪修呢?”
萧厌礼早已习惯性不在人前流露情感。
察觉有人来时,已经硬生生压下眼中酸涩,此时听见萧晏的声音,眼底更是被一片冰寒覆盖。
他推开萧晏伸过来搀扶的手,自己站好。
萧晏以为他被吓坏了,进一步安抚道:“不必害怕,我先送你回去,再将掳走你的邪修抓来,让你出气。”
这些话没头没脑,萧厌礼反应了一下,才领会了萧晏的意思。
原来他以为,自己是被邪修带走的,难怪急成这样。
萧厌礼当然知道,如今的萧晏会对自己掏心掏肺,比当初自己对祁晨真情实感百倍。
他也不打算戏弄这样一个人,“没有邪修。”
萧晏一愣:“没有?那你……”
“无聊,出来散心。”
“你!”萧晏这一声刚呵斥出口,就被自己这无名之火吓了一跳。
他平复了一下,尽量说得好声好气,“你有所不知,祁晨师弟已经被邪修重伤,性命垂危。你我兄弟难得相认,若你再落入邪修手上……叫我如何向死去的父母交代?”
萧厌礼神色淡淡,不与他对视。
萧晏猜不透他的心思,忍不住轻轻拉他衣袖,“可有在听?”
萧厌礼长眉微蹙。
虽然幅度极小,却被萧晏敏锐地看在眼中。
他察觉异样,举起萧厌礼这只手,借着月色细看。
只见苍白的骨节上有一小片红肿,破损处隐约渗着星星点点的血。
萧晏想起方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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