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头落地”四个字,如同惊雷在刘飞耳边炸响!

刘飞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密密麻麻,顺着鬓角往下淌——这种事情是极有可能的。

他下意识地想端起酒缸子喝口酒压惊,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搪瓷缸子碰着牙齿咯咯作响。

他干咽了一口唾沫,喉咙里像堵了团砂纸,声音干涩得如同破风箱说到:

“建……建国……你说的这些……都……都是真的?”

刘飞此刻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最后一丝侥幸的祈求,他多希望党建国能说一句“我逗你玩呢”。

党建国却完全无视了他那近乎哀求的目光,眼神依旧冰冷锐利,继续着他的灵魂拷问,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刀,说到:

“刘飞,你告诉我!

这算不算阶级?算不算剥削?算不算上下等级森严,壁垒分明?!

嗯?!”

“别说了!建国!求你别说了!”刘飞几乎是低吼出来,声音带着哭腔。

在这深秋寒夜里,此刻刘飞却感觉浑身燥热,冷汗已经把里面的衬衣都浸透了,黏腻腻地贴在背上。

他挣扎着,几乎是抢夺般地抓起自己的搪瓷缸子,把里面的二锅头像喝**一样狠狠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也灼烧着他混乱的神经。

他放下缸子,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终于低下头,带着深深的自责和一丝后怕的清醒,说到:

“我错了……建国……我不该抱怨……我……我糊涂了……”

看到刘飞终于认错了,党建国紧绷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丝。

党建国长长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复杂的东西,说到:

“总算……还算说了句人话!

你抱怨什么?摸着良心问问!

你老婆孩子,什么时候断过顿儿?

家里八口人,有一个饿得浮肿的吗?有一个饿出黄疸的吗?没有吧?!

这光景,这年景,能保住这样,已经是烧了高香了!你刘飞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党建国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指着窗外黑沉沉的透着寒意的夜幕,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质问:

“睁开你的眼看看!

刘飞!你给老子好好看看!哪怕是在这四九城!

首善之地!天子脚下!有多少人!多少人!一天到晚只能灌个水饱!

肚子里连粒米都刮不出来!有多少孩子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有多少老人……在悄没声儿地等着咽气!

你告诉我!刘飞!你告诉我啊——!!”

说到最后,党建国的声音已经嘶哑、颤抖,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睛布满血丝。

即使是穿越而来十几年了,后世的记忆,那个物资极大丰富、衣食几乎唾手可得的时代,像烙印一样深深刻在他的灵魂深处,从未真正磨灭。

他自认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母,甚至经历过比眼前更残酷、更绝望的如同末世般的时代。

但此刻,看着曾经信仰坚定的刘飞,竟也发出了这样的抱怨,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和巨大的悲哀,像火山一样在他胸腔里喷发!

曾经,刘飞也是个为了理想可以抛头颅洒热血的热血青年啊!

难道……那个可怕的周期律……

真的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注定无法打破吗?胜利者……终将变成新的……?

巨大的无力感和深沉的绝望,伴随着酒精的猛烈上头,瞬间淹没了党建国。

他不再看刘飞,猛地抄起桌上还剩小半瓶的“二锅头”,仰起头,“吨吨吨吨……”竟像喝凉水一样,对着瓶口,一口气将辛辣的液体全部灌进了喉咙!

“呃……”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带着浓烈酒气的嗝,眼神彻底涣散。

瓶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圈。

他身体摇晃着,最后只含混不清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吐出了那个如同灵魂拷问般的句子:

“刘飞……你的……初心……呢……”

话音未落,他高大的身躯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重重地砸在沙发上。

下一秒,震天的鼾声便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霜降之夜,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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