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乔爷猛地一拍沙发扶手,厉声吼道,“满屋子都是你的长辈,哪轮得到你一个黄毛丫头说话!”
吼声震耳欲聋,就连院子里正在交谈的男人们都倏地静了下来,几道目光好奇地投向了正屋紧闭的门。
只有乔哥依旧低头盯着手机屏幕,手指飞快地滑动着游戏界面,头都懒得抬。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场面,此刻唯一盼望的就是爷爷能等他打完这局再动手,他眼看着就要推到对方高地了,两边的精彩场面他都不想错过。
从小到大,他都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是个不识好歹的怪胎。小时候偷看她洗澡怎么了,又不会掉块肉,非要闹到人尽皆知不可,扫兴。
奶奶可是都跟他说了,以后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就连政府赔偿给躺在床上只会喘气的两人的钱,也得归他。乔时安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奶奶也都偷偷塞给了他,女孩子嘛,留那么多钱不还是便宜了外人,他才是乔家名正言顺的长孙。
所以,他希望躺在床上的这两个人慢点死,又不希望他们好起来,毕竟,要是真好了他也拿不到钱。只要会喘气就行,只要会喘气,他就能一直有钱花。
她的父母死了,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解脱,但是失去的钱还需要以另一种方式延续下去,乔时安就是这个“延续”。
光想想,乔哥就觉得痛快。
“没有我说话的份,却想要我的钱,天下哪有这种美事?”
乔哥终于停止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先是看了一眼爷爷,想看看他的态度,见那张恼羞成怒的脸上变幻着各种色彩。他又把视线移到乔时安脸上。
没想到乔时安正幽幽地盯着他看。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乔哥感觉耳边吹过一阵凉风,就连乔时安那双眼睛都变得可怕起来。
“丑八怪……你看什么看!”
坐在一旁的大伯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怎么跟妹妹说话呢。”
看着那几张与乔父脸上有几分相似的脸,乔时安只觉得这哪里是家,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一阵反胃感猛地涌上喉咙,她不管不顾地推门冲出去,脚步踉跄,差点被门槛绊倒。
哀乐声又重新灌进她的耳朵里,一声接一声拖长了调子,一下又一下砸在她的心口。
乔时安终于支撑不住,冲出大门后,双手撑着膝盖,在门口狼狈地吐了起来。
奶奶紧随其后追了出来,瞧见她的模样,在一旁絮叨着:“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倔,明天还得指望让你哥哥摔碗呢,这些事没个男人可怎么行啊……”
乔时安死死盯着自己的鞋尖:“那是我的钱。”
“什么你的他的!你说这话真是没良心,他是你亲哥哥,给他不就等于给了这个家?从小到大不是我们把你拉扯大的?”
“小时候我都是在小羽哥哥家吃饭写作业。”
甚至好几次,她睡在那里也并没有人来找过她。
乔奶愣了一下,紧张地瞥了一眼隔壁邻居,就好像怕他们也过来抢钱似的。
“我就说你从小就是个死脑筋,也不知道是随了你那个妈还是谁……要是把你哥惹急了,谁给你爹妈摔碗送葬?你说啊。”
乔时安弯下腰又是一阵干呕,直到连酸水都吐不出来后,这才用手背抹了抹嘴,直起腰来盯着乔奶,目光冷得像冰。
“凭什么不能让我去摔碗?他爹妈又没死。”
“哎哟你一个姑娘家胡说些什么……”乔奶瞪大了双眼,仿佛听见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赶紧往地上呸了两口。
乔时安懒得再搭理他们,扭脸迈进大门,重新走进了摆棺材的屋子。
屋子里点着香,一缕细烟幽幽向上飘散。
乔时安索性坐在地上,双臂环膝,怔怔地望着棺材。
她感觉父母躺在这里跟躺在床上没什么两样。
出事的这两年,每次回来看他们,似乎总是这样。闭着眼睛,进的气少,出的气多,她总要趁人不注意时,偷偷用手指去探他们的鼻息,才能确认人还活着。
吃喝拉撒全在一张褥子上解决,尊严已经成了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乔时安想,她大概是恨他们的,否则,就连过年回来一次她也要躲到小羽哥哥家里,不愿意见他们,连一声“爸妈”也不肯叫。
这对父母从未尽过当父母的责任,就这样扔下她自私的选择了另一种人生。
而现在,他们也选择了同样的方式,彻底地、决绝地,与她做了告别。
只是,她还没恨够,他们怎么就先死了呢。
心姐给她打过一个电话,问她怎么没有来上班。
乔时安这才想起还需要上班这件事。
她如实跟心姐说了情况,电话那端短暂的沉默后,心姐说了声节哀,并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问她钱够不够。
挂了电话,乔时安又想起被她捡回家的男人。
她把家里的钥匙藏在了电动车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趁机跑掉。
乔时安呆坐了一个晚上。
天还没亮的时候,四个男人进来把棺材抬了出去。
乔时安跟着他们去了殡仪馆,看着两个熟睡的人最后化为了一铲碎骨头。
殡仪馆外响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同样来接他们亲人骨灰的人推搡着说“咱妈晕倒了”,然后推开门冲出去。
乔时安本想趁乱从骨灰盒里捡一块出来,又想起上次被烫到的经历。
上次她被工作人员呵斥了半天,骨头没拿到不说,还在指肚上留了个疤。
因为乔爷乔奶尚在,后面的仪式一切从简。
乔爷这边一共只生了两个儿子,乔妈娘家那边只来了个兄弟。
乔时安面无表情地捧着两人的遗像走在前面,路两侧,村里围观的人站了不少。
后来这场葬礼成了村里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乔家那个大逆不道的孙女,抢了孙子手里的碗,狠狠砸向地面。
在身后女眷一声声惊呼“不合规矩”里,乔家的孙女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连坟地都没去上虽然女人本来就不能去上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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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太阳还有些晃眼,等乔时安从依维柯上下来,天际突然滚过几声闷雷,瞬间,泼天的雨就从天上滚了下来。
乔时安紧紧抱着怀里的书包,任由大雨噼里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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