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抚掌赞道:“崔大姑娘果然博闻强识,见解不凡。朕险些为了一己之私,忘了祖宗规矩。王喜!”
“奴才在。”
“传朕旨意,将白虎皮好生收管,择吉日送往太庙,告慰先祖。”
“嗻。”
他转头向卢采容,面上笑意一收,语气便淡了下来:“爱妃也听见了。这虎皮,朕是断不能赏你了。你退下罢。”
卢采容再不敢多言,诺诺退下。席间又恢复了一派和乐融融。
崔明禾施施然坐回原位。
“崔姑娘这张嘴,倒是愈发厉害了。”萧承懿的声音自身侧传来。
崔明禾懒得理他,眼观鼻鼻观心,作出一副淡漠疏离状。
他却不依不饶探身过来,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只是,你这般将人都得罪光了,日后在宫中怕是不好过罢。”
“那便不劳陛下费心了。”她稳了稳心神,冷声道,“左右有陛下这尊大佛在,谁还敢动我不成?”
这话甫一出口便是有些后悔,她偷偷觑他,见他面上神色果不其然微妙起来,又是那种了然于心的笑。
这张破嘴!
“崔明禾。”他意味深长,“你如今倒是越发长进,晓得拿朕当挡箭牌。”
他一语道破她那点言不由衷的小心思。崔明禾面上登时一热,赤急白脸梗着脖子嘴硬:“我说的本就是实话。”
“是实话。”他竟点头认了,唇边笑意不减,“有朕这尊大佛给你镇着,谁敢动你?”
“恃宠而骄。”他最后吐出四个字,声音更低。
崔明禾彻底噤声了。
本盼着借由方才那出将萧承懿的注意力转移走,也好叫他少寻她的麻烦。可他却偏偏揪着她不放,撩拨得人心烦意乱。
她索性将头一垂,兀自对着盘中凉透的羊肉生闷气。直到忽觉膝上一重。她垂眸看去,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覆在她置于膝上的手背。
桌案之下,无人能见。
不轻不重地在她手背上摩挲的指腹犹带薄茧,最后竟得寸进尺地反勾了勾她的掌心。这触感让她如遭电击,一股热意自掌心直窜上脸颊。
她惊怒交加,猛地抬眼瞪过去。
这目光对他来说全无用处,他面上依旧气定神闲,正端酒盏与前来敬酒的大臣往来寒暄。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他怎敢如此大胆!如此无礼!如此无耻!
她拼命压低身体想将手拽回来,可那人力气大得惊人。百般努力却无果,她急得额角冒汗,偏偏又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陛下!”她压低声音咬牙切齿。
萧承懿置若罔闻,仍捏着她不放,甚至还在与人对答的间隙里飞快冲她递了个眼色。薄唇微动,无声做了个口型。
——安分些。
崔明禾气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恨极,她索性低头佯作饮酒,借着杯沿遮掩面上红晕。杯盏一搁,手悄然滑入桌下,摸到他扣着自己的那只手,指甲在他手背上狠狠一掐。
叫你不安分!叫你耍流氓!
他纹丝不动。
她不信邪,换了个地方,又掐。
没反应,再换。
她暗暗留意着萧承懿那边动静,盼着那混账因吃痛叫出声来,也好当场让他出个丑。谁知他定力好得出奇,被她连拧带掐,却始终忍得住一声不吭。
崔明禾:“……”
倒是个下流胚子。
萧承懿尽心致志与人寒暄,又走马观花敷衍了几个眼熟的嫔妃,这下才终于有空理她。
他侧头低低一笑:“朕瞧着,崔大姑娘这指甲是该剪了。”
崔明禾忍无可忍:“这位陛下,您若喝多了不如便去那边寻个地方躺着,何必在这里耍酒疯!”
他竟还笑得出来。
“耍酒疯?”萧承懿非但不恼,反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另一只手竟也从案上撤回,覆上她的手背,将那只作乱的小手整个包裹在掌心。
十指修长,掌心干燥温热,此刻正不轻不重揉捏着她的指节。
崔明禾脸颊愈发烫,咬牙挣扎:“放肆!”
他凑近,滚烫的气息喷在她耳畔,带着酒香与湿热。
“崔明禾,朕给你脸,你便乖乖接着。休要得寸进尺。”
他竟还威胁她!
崔明禾顿时暴怒,手中一狠,指甲直掐进他虎口。可他却仿佛仍浑然未觉,只一手捏住她的腕,微微用力,便令她再挣脱不得。
她又气又恼,彻底束手无策。
他倒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再次开口时,语气已带了几分戏谑:“崔姑娘这是恼了?”
这人脸皮厚比城墙,她自愧弗如。便在心中将萧承懿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心道反正事已至此,索性破罐子破摔,他若再闹,她便与他一起出丑!
这般想着,反倒镇定下来,垂眸盯着他拢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大掌,也不挣扎了,只在桌下无声较劲。
看谁力气大!
两人在桌案底下暗流涌动、你来我往,眼见大殿内其乐融融,只有她身陷水深火热之中。手上那人力道重一分,她的心便跳快一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这场宴饮结束,直到这出“小动作”终于落下帷幕,他缓缓松开她,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是一片汗湿。
宴席散去,猎场人马喧腾。午后便拔营回宫,抵达已暮色四合。
“姑娘累了一日,快进去歇着罢。”流萤搀扶她下车入了寝宫,温声道。
宫人奉上温水净手,她一言不发沐浴、更衣,卸了珠翠松了发髻。窗外风动花影,檐下铜铃轻响,流萤和轻罗见她面色不善,皆不敢多言,只悄悄将晚膳备好,又退了出去。
她毫无胃口,将自己窝进软榻,抱着膝盖怔怔出神。
此去春猎才不过三日光景,她却觉得如隔三秋般久。她被萧承懿摆了一道又一道,受了气,还莫名其妙丢了一通脸。回忆及周月窈那蠢货坠马、场中白虎以及今日席间种种,又想起那人唇边的浅笑。不禁用力揉了揉眉心。
她这是怎么了?
时间尚早,加之心中诸多念头翻来覆去,更是如何也睡不着。她索性起身落座到妆台边,对镜自顾。
铜镜中映出一张眉目如画的脸。瞧上去面色略有苍白,便用脂粉匀了匀,又略施薄黛,再瞧便精神许多。
她怔怔又望向镜中人半晌,叹了口气。
心烦意乱,抬手将妆奁一合,身后却掠过阵脚步轻响。她惊了下,回过身。
“谁?”
“崔姑娘,陛下口谕。”
崔明禾眉心一跳,立刻警惕起来,没好气地扬声道:“说!”
隔着珠帘,一面生的小内侍躬身立着,低眉敛目,不敢抬头看她。
“回姑娘的话,陛下口谕,请姑娘往太极殿去一趟。”
“不去。”崔明禾冷笑出声,斩钉截铁一口回绝。
那小内侍踌躇半晌,还是硬着头皮道:“陛下说……说他睡不着。”
睡不着?戌时刚过,他便睡不着了?
骗鬼呢。这人脸皮是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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