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景时双唇煞白,像是失血过多,鹿芩慌张地捧起他的脸,见面上无恙,又扶着他的肩往身上看。

衣裳还完好,干干净净的……不对,郝景时出门时穿的不是这件衣裳,他一定是回来时换过了。

鹿芩越想越觉得古怪,来回来去地打量郝景时,郝景时被她看的不自在,咳了一声。

“你找什么……”

“你受伤了?”

鹿芩紧接着眼尖地抓出他背在身后的右手,果然发现上面缠了一层很厚的白纱布。

纱布层层叠叠,但依然能看出底下晕开的血红,应该是伤口极深。

被她一拽,郝景时胳膊僵了一下,似乎是觉得痛,她顿了一下,动作小心起来:“很疼吧?”

“没事,别担心。”郝景时扫了一眼道,“已经包扎过了。”

鹿芩轻放下他那只手,深深皱眉:“光包扎了怎么行,你伤的不轻,还得找个大夫看看才稳妥。”

郝景时弯弯眼眸道:还是不治了,治好了夫人就不心疼小爷了。只是以后都不能画衣稿,夫人别嫌我无用才是。”

“胡说八道。”鹿芩昂起头瞪他,”谁嫌你无用了,这时候还说没趣的玩笑,是你的伤要紧还是衣稿要紧!”

郝景时目不转睛地与她对视了片刻,勾起唇,“嗤”地笑了一声。

他将她往怀里一带,拉近彼此的距离:“夫人竟然觉得小爷比衣铺重要了,那小爷死而无憾。”

鹿芩向前一倾跌坐在他腿上,下意识地搭上他的肩膀。

“你还笑得出来!”她顺手捶了他一拳,“再吊儿郎当的就不理你了。”

见她嗔怒,郝景时拍拍她的背,这才正经道:“好了好了,小爷是不想让你担心,没想到还惹恼你了。”

他说着用左手摸了摸怀中,掏出一只嵌了红宝石的金簪子,轻描淡写地解释起来。

“贵妃赏了一只簪子给你,是我自己没好好走路,被门槛绊了一下,簪子扎进手里了。”

他将簪子递给她,“好好的簪子被小爷弄脏了,明日赔给夫人一个,不过这个是贵妃赏的,也不好丢了,你若不想戴,好好放起来便是。”

鹿芩缓缓地抬手接过,簪子已经被他擦的干干净净,上面没有一丝血迹。

“真漂亮。”她夸赞了一句,顺手将簪子插进发髻里,又怜惜地摸了摸郝景时的手。

一想到簪子尖锐一端穿透手掌的场景,她不免共感起来,当即离了他怀抱,翻找出纸墨笔砚拿了过来。

“簪子这样尖锐,怕是已经伤了筋骨。你不方便写字,就把药方说出来,我去为你抓药,咱们好好养着,定会好起来的。”

鹿芩说着,耐心地铺纸磨墨,又执笔蘸了蘸墨汁,准备写字。

望着她磕磕绊绊的动作,郝景时眸一深,脱口反问:“若治不好呢?”

鹿芩闻言怔了怔。

她抬头,呆望着他的双眼。

静默对视之间,她看懂了,其实他故作出的轻松,就像几案上这张薄薄的纸,一捅便破。

而白纸底下,遮掩着她从未见过的,他最脆弱的样子。

她明白,若论医术,又有几人能与他相比,他觉得希望渺茫,那便说明此伤真的难以治愈,除非华佗再世。

否则,以他的性子,又怎会轻易说出丧气话。

“……夫君宽心。”鹿芩回过神,放下了手中的毛笔,走近他软软地安抚,“世上有那么多大夫,总能找到一个医术比你高明的,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不等他开口,她又紧接着攥上他的左手,像给他力量一般用力地捏了捏,又扬起灿烂的笑脸。

“吃点东西吧,免得半夜饿了,你晚上都没用膳。等会写完了药方,我就去熬碗鸡汤给你喝,大补的哦。”

“……好。”

郝景时望着她,不再多言,只是淡淡噙着笑点了点头,开始缓缓地说着药方。

……

歪歪扭扭地写完药方,鹿芩将纸折起来,转头出门去给他熬鸡汤。

她走前亲了亲郝景时的额头,像要喂他一剂定心丸。

郝景时安静地接受鹿芩的安慰,但她一离开,他的精神便瞬间垮了下去。

方才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他的伤势,他自己最清楚不过,他的右手,怕是要废了。

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他最擅长治病救人却治不好自己,无法接受自己就要残疾地度过后半生,也无法接受,他和鹿芩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要因他而止步。

这道伤疤,岂止是留在身上。

它分明像是画中的败笔,烙在他心上,烂在他的生命里。

从此每见一次,便会想起一次,想起他今日所遭受的莫大的羞辱。

郝景时闭上眼,已经发生过的一幕又一幕场景,开始像梦魇似的浮现在眼前。

他又看见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人。

她们二人驻足,上下打量着他。

“哟,瞧瞧,姐姐不认得吧,这是郝贵嫔的堂兄,如今已是新一房家主,跟夫人在宣德街做生意呢。”

“原来是郝氏正房的嫡子,本宫从前只是耳闻,如今见到本人了。本宫听闻郝少爷才华出众,不仅将钱家比下去了,还得了贵妃青睐,真是前途无量。”

“姐姐有所不知,郝少爷的本事大着呢,人家行侠仗义,前些日子,还用小刀刺穿了张贵大爷的手。”

“果然晓勇,既然如此,本宫便赠与郝少爷一把小刀作为见面礼,请郝少爷笑纳。”

面前二人对着他讥讽,谈笑间,他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刀尖扎进自己的右手,穿透了,一片鲜血淋漓。

疼到意识模糊时,耳畔传来刺耳的笑声。

“郝少爷怎么不吭声,平日里不是很得意吗?”

“你们郝氏作恶多端,是没有好果子吃的,郝少爷,您好自为之吧。”

笑着的两人走远了,还好,四下里无人往来,除了菱儿,没人看见他这副狼狈样子。

菱儿流着眼泪扯下一截衣裳,给他包扎,他草草缠上伤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带着这把小刀,颤颤巍巍地上了回程的马车。

手心的血流了一路,他身子开始发虚,昏厥前,马车路过一家医馆,菱儿火急火燎地喊马夫停下,叫了大夫来为他上药。

他意识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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