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说道:“将她留下,单独置于别处,我来医治,未探查清病因之前,所有人不许离开这座宅院。”

“沈姑娘医者仁心,依照您的意思将她留下,可......”陈管家为难道:“有些人须得离开这里。”

“何人?”林暄挑起剑鞘逼问他。

“少侠,您可知这里是何处?”

“不知!”

陈管家说道:“此处乃伶影阁的的私宅,贵人们若是在阁中有心仪的姑娘,可唤至私宅暂住几日。”

林暄终于明白沈芜的话中意,一脸窘迫地急于看向她解释道:“沈姑娘,我不清楚此处竟是.......”

沈芜点点头,善解人意道:“今日过后,我从未在此处见过林护卫。”

林暄如同哑巴吃黄连,默默吞咽下苦楚,现下最要紧之事是阻止他们出去,护卫沈姑娘!

马蹄踏在青石板上,东子勒紧缰绳,一跃而下,隔门喊道:“沈姑娘,小的来了!”

陈管家及几个大汉齐齐后退,说道:“沈医仙,您怎么还喊人来呢?”

沈芜前去开门,林暄持剑殿后。

门开一瞬,沈芜愣住了。

陆理迎上她惊愕的眼神,唤道:“沈姑娘。”

沈芜退让一侧,陆理走进了院子。

“陈管家人呢?怎还未归?”老鸨疾步往后院走,却也愣住了。

陆理已然了解事情全貌,说道:“既有未知病疫,报官!”

沈芜回身对门外的东子说道:“东子,速去报官!”

“公子,不可报官啊!”陈管家及老鸨双双跪下,哀求道:“若是报了官,我二人便会被东家撵出去,日后如何谋生安家啊!”

沈芜说道:“事关人命!若是不报官,不封锁宅院,若确诊了病疫可传人,为祸无辜的众人,他们又何其无辜?”

陆理不容分说,回身对着门外的东子掷地有声道:“东子,去府衙报官!”

时局不利,陈管家寻了由头,匆忙地离开了后院。

“全郎,讨厌~”房内传出娇嗔的声音,陈管家皱眉苦脸,握紧了拳头,鼓起勇气敲门道:“贵人,突发急事,小的特请您做主!”

片刻,娇娘打开了房门,高傲道:“进来吧。”

一位面相不阴不阳之人半倚靠在榻上,衣料上等,非富即贵之人。

陈管家弯着腰上前恭敬地迎道:“小的失礼了,惊扰贵人了。”

“何事?”

陈管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他说了,榻上之人起身下榻,怒声道:“趁着官兵未来,速速准备好马车送我离开。”

陈管家无助道:“贵人,求您帮帮小人啊!

“徐公子何在?”

“公子与诸位公子日前去了风雪小楼泡温浴,暂未归京。”

“陈管家,从此刻起伶影阁的东家便是你了。”那人俯视他,眼底尽是威严。

陈管家身躯一震,佝偻着背,应声道:“小的明白,恭送贵人!”

几位大汉蒙上面巾将患上病疫的女子转移到了宅院中最僻静的院子,府衙派了官兵前来,勒令关门。

陆理拎着药材包袱紧随在沈芜身后,她说道:“陆公子本无须趟这趟浑水。”

陆理迈大了步子,与她并肩而行,轻佻地反问道:“沈姑娘可是觉着本公子为你而来?”

沈芜腹诽道:“别了,景王殿下折煞臣女了。”

“我没有。”沈芜平静道。

陆理问道:“沈姑娘,为何本公子每次见你,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令本王处在冰窖中一般。”

沈芜说道:“现下虽已立春,返暖褪寒,公子仍需多添衣裳。”

陆理一时语塞。

沈芜掀开白布,女子虚弱无力,脸色苍白,不显一丝血色,她仔细地诊查,陆理在一旁问道:“可有眉目?”

“初步诊断为鼠疫,但此疫病只在大梧曾出现过。”

陆理问道:“那你方才为何不直说她患上了鼠疫?”

沈芜挑拣药材,说道:“我若直说了,方才他们必然慌乱,逃离此处,若是他们当中有一人得了此病,经飞沫或蚊虫叮咬,则会迅速传播,后果不堪设想。”

“沈姑娘思虑周全,本公子受教了。”

沈芜端着药罐错愕了片刻,腹诽道:“不羁王爷竟有心悦诚服之时。”

袅袅药香弥漫在院子里,沈芜为她服下了汤药。

阁中女子皆独自呆子在房中,林暄持剑坐立在院中的台阶上看守她们。

女子服下汤药,却无反应。

沈芜为她施针,陆理问道:“可有生还转机?”

银针刺穴,女子眉头微微蠕动,双腿向前用力蹬直,似在挣扎,双眼无法睁开,不及半刻,失力停止动作。

陆理伸手去探她鼻息,却被沈芜握住手腕,镇定道:“陆公子,我来。”

陆理握住拳头,悻悻地缩回手。

“鼻息已无,脉搏已停,猝然逝去。”沈芜仰首道:“陆公子,烦请离开片刻,我须得仔细检查她的身体。”

“若有需要,立即唤我。”陆理关上了房门,候在廊下。

女子的鼻腔猝然流出暗沉的鲜血,沈芜解开她的衣服,身上褐色血痕遍布,触目惊心。

沈芜为她擦拭面容,着衣。

沈芜思虑半刻,说道:“大梧南境水草丰美,风吹现牛羊,医书曾记载,数十年前,大梧牧民大肆猎杀鹰隼,鼠类失去了天敌,泛滥猖獗,撕咬牛羊,染上了鼠疫,大批牛羊接连死去,银钱损失惨重,牧民不忍割爱,将染病而亡的牛羊屠宰卖给百姓,继而百姓染上鼠疫,不治身亡,惨象丛生。”

陆理细想,说道:“伶影阁分两处,此处乃私宅,专侍贵人,她们与贵人,亦或是大梧人接触,而一月前正是大梧人来京献寿之时,时间可对?”

沈芜说道:“方才我观她病状,已病入膏肓,可我亦无法精确诊断她染病之日,此病与患者本身体质相关,若她患有旧疾,则体弱些,发病之日较快。若身强者,则可拖延几月。”

陆公子眉头紧蹙,请教道:“依姑娘所言,现下应当如何?”

沈芜提起药箱,坚定道:“我于阁中设诊台,为她们悬丝诊脉!”

院中摆屏风,诊台。

林暄为她奉上名单,说道:“沈姑娘,阁中人名单皆列其上。”

陆理说道:“林暄,依次唤她们出来。”

沈芜研墨,陆理说道:“沈姑娘,你安心为她们看诊,将医案交于我。”

沈芜研墨的手停顿片刻,推辞道:“陆公子安心在一旁监看即可,怎可劳您提笔?”

沈芜心中腹诽道:“景王身份尊贵,墨宝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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