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个雪虐风饕的冬日,十四岁的知渺裹着单薄棉衣踏入长公主府。在一众新入府的侍女中,她像株冻不死的忍冬,纤细却韧劲十足。
她虽年纪尚幼,却生得玲珑剔透,一双杏眼流转间尽是机巧,最擅察言观色。不过短短一年,便凭着这份聪慧,从众多侍女中脱颖而出,晋升为三等侍女。
提携她的,正是长公主跟前最得脸的瑶琴。
瑶琴年已二十有六,早过了放出去的年纪。
偏生长公主用惯了她,总说满府侍女里再寻不出第二个这般刚柔并济的人儿。直到今岁开春,才勉强松口许她婚配。
今年年初,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倡导节俭,决定不再大张旗鼓操办除夕宴,命各府自行庆贺。
姜晞掌管的会计司事务繁杂,便将府中除夕宴的筹备事宜,全权交给瑶琴与总管孟川负责。
腊月二十九,长公主府内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氛围。
瑶琴立于正厅门前,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下人们布置会场。
一袭嫩绿色襦裙的知渺,莲步轻移,小跑而来,眉眼含笑:“瑶琴姐姐,你唤我?”
瑶琴见她笑靥如花,眉眼弯弯,平添几分喜庆之色,心中也跟着欢喜,柔声道:“知渺,随我来。”言罢,便带着知渺往自己厢房走去。
知渺虽与瑶琴相熟,却从未踏入过这等私密之所,心中满是好奇,不禁问道:“姐姐唤我来,所为何事?”
瑶琴从柜中取出一个锦盒,递到知渺手中,轻声道:“打开瞧瞧。”
知渺小心翼翼打开锦盒,不由愣住。
只见盒中躺着一方黝黑徽墨,其上竹纹雕刻细腻,透着一股淡雅之气。
“这竟是徽墨?”知渺面露诧异,“听闻此墨落纸如漆,经久不褪,极为难得。姐姐是如何得到的?”
瑶琴浅笑盈盈:“除了殿下赏赐,我还能从何处得来?”
知渺颔首道:“也是,姐姐深得殿下喜爱,得此赏赐也是应当。”
“殿下厚爱,才将这珍贵徽墨赐予我。不过今日,我想将它转赠于你。”瑶琴目光柔和地望着知渺。
知渺闻言,微微一怔,抬眸与瑶琴关切的目光相撞,忙道:“这如何使得?如此贵重之物,我受之有愧。”
“收下吧。”瑶琴轻笑道,“过了年我便要出府了,殿下已为我许配人家。这墨于我无用,倒不如送予你。你平素喜爱诗书,正好用得上,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知渺垂下眼眸,心中泛起阵阵暖意。
她虽身为侍女,自小却蒙养父母教导,略通诗书。如今,唯有瑶琴还记得她这喜好。
想到此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福身行礼道:“多谢姐姐赏赐,只是想到姐姐即将出府,知渺心中实在不舍。”
“莫要如此。”瑶琴将她扶起,温言叮嘱,“我又何尝舍得殿下与你?府中一众侍女,就数你最是聪慧懂事。日后,定要好好侍奉殿下,也要照顾好自己。”
知渺点点头,满心的不舍化作眼中盈盈泪光。
除夕这日,鞭炮声响,红意满天,灯笼高挂,窗花映雪。
整个长公主府在一片喜气洋洋中,然而,此时的知渺却跪在主厅外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已被寒气浸透,隐隐作痛。
她低头看着裙摆上沾染的雪泥,耳边传来其他侍女压抑的抽泣声。
“都给我跪好了!”孟川尖锐的声音响起,“长公主殿下最爱的徽州松墨被盗,近日进出书房的,就你们这些三等侍女。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一众侍女吓得浑身发抖,面面相觑,却无人敢出声。
知渺心中一紧,徽州松墨?难道是瑶琴昨日所赠之物?可她与瑶琴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瑶琴为何要陷害自己?
正思索间,便见姜晞款步而来,瑶琴亦步亦趋跟在身后。
“本宫再问最后一遍,”姜晞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寒意,“究竟是谁偷了墨?”
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知渺抬眸望去,只见瑶琴面露惶恐,低垂着眼眸,一副不安模样。
知渺咬了咬嘴唇,心知姜晞接下来定会下令搜查。
与其到那时真相败露,不如主动坦白,当下开口道:“殿下,那墨在奴婢这里。”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孟川怒喝道:“好你个知渺,平日里装得乖巧,背地里竟干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但是,”知渺话锋一转,“并非奴婢偷来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孟川眉头紧皱,“我劝你,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招。”
姜晞抬手示意孟川噤声,不紧不慢道:“不是你偷的?难不成这墨自己长了腿,跑到你手中?”
知渺面露为难之色:“殿下,恕奴婢无法道出实情。”
“放肆!”姜晞眼中寒芒一闪,“来人,把这大胆的丫头拖下去!”
“殿下!”知渺急忙开口,“奴婢说。这墨其实是昨日瑶琴姐姐所赠。只因近日雨雪消融,天气潮湿,姐姐怕墨受潮,便让我将其放置在干燥的西厢房。事发突然,未来得及向殿下禀报。”说罢,又看向姜晞,“殿下若不信,可派人去西厢房搜查,那锦盒底部刻有瑶琴姐姐的名字。”
“瑶琴,可有此事?”姜晞目光转向瑶琴。
瑶琴看向知渺,见她悄悄眨了眨眼,心领神会,忙应道:“回殿下,确有此事。奴婢怕殿下责怪擅自做主,便让知渺保密。没想到今日殿下突然要用墨,险些冤枉了她。”
姜晞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片刻后道:“只要是出于好意,本宫自然不会怪罪,下不为例。”
“是。”知渺暗暗松了口气。
闹剧结束后,她回房取出锦盒,准备归还姜晞。
看着盒底“瑶琴”二字,心中暗自庆幸昨日多留了个心眼,否则今日真是百口莫辩。
正想着,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知渺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福身行礼:“瑶琴姐姐。”
瑶琴目光落在她手中锦盒上,似笑非笑道:“今日为何要替我圆谎?”
知渺眼底带着笑意,声音却冷如冰霜:“若我不这样说,你我还能安然无恙站在此处?”
“看来,你也并非只是为了救我。”瑶琴看向她,眼神里带了些饶有兴趣。
知渺却是垂了垂眸,意味深长道:“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那锦盒底部的字,是不久前才刻下的,殿下她怎会不知?况且,谁人不知,瑶琴姐姐颇受殿下宠爱,可随意出入书房,又怎会因将墨换位置这等小事,还要担心殿下责怪?”
她顿了顿,用那双像是会说话般的眸子认真望着瑶琴:“瑶琴姐姐,不知知渺,可通过了姐姐与殿下的考验?”
闻言,瑶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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