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露晞忙向自己那边床退去,不再说这个话题,“瑚图里前日说十四贝子在热河陪德妃娘娘避暑,德妃娘娘赏赐了很多东西。

皇上不是赏了王爷一座狮子园,我们能去吗?那边不也是避暑之地。”

“你倒好,名字都给取好了,在狮子岭就叫狮子园?”他一抬下巴,不留痕迹地往前凑了些。

“我已经向汗阿玛请旨,再等两日吧。前日贝子来信,说额涅赏了他荔枝,跟我好一通炫耀。”

雍正最爱荔枝,他登基后得意地说过,康熙知道他喜爱荔枝,总赏他。

这个十四阿哥,你就找死吧。

他又凑得更近,严露晞往后一躲,被他揽着脑后不让逃,“你一天不好好学官话,柿子园、柿子园,我是柿子园园主?”

沉着脸的模样似是故意要吓她的。她心中吐槽∶你还不是口音重得不行,呗叽、呗叽,结果是在说十四贝子。

他手上力道刚松了一丝,她立刻往后,他被带着也往前进了一寸。

她皱着眉双手推着他胸口,问∶“王爷手上的事办完了?”

雍亲王总是一副凶神恶煞模样,看得久了在她心里也变成了纸老虎。

他眼神在她红唇游离,越来越近,她感觉自己耳朵好烫,真要变胆小鬼了。

呼吸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微微闭上了双眼,偏生又紧张,不知他什么时候会落下这个吻。

“还没,这会儿就得走。”说着就松开了她。

“那您就回来一晚?跑这一趟做什么!”她如同酒醉时被一盆冷水泼醒,一只手撑上床垫着急问,又靠得更近了。

他虽往后退了些,到底也只是做做样子,头只略高,嘴角噙着些不明的意味,声线板正,答她∶“回来镇河妖。”

哪儿来的河妖。严露晞又不是不知道,才不会被他唬住。

他认真打量她的眉眼,靠得太近,就一秒时间,已经在她脸上看了数个来回。

并没有如严露晞以为那般,雍亲王反而跳下床去,“今后我不在府里,你就住这儿。”

他在最里层穿了竹衣罩上外套,那由数万个细小竹管制成的衣服能隔汗保持凉爽,看他架势确实不准备停留。

已经了解他的习惯,起身来替他收拾,在他象征皇子的黄腰带上他挂上一个装扳指的绣花荷包、一柄镶满珠宝的小刀、云头火镰包、两条用于捆猎物或俘虏的帉带。

老话说,“男人看腰、女人看头”,他的权利与等级,外人从这一根腰带就能看出了。

她手指轻慢地捋平整这琳琅满目的珍宝,顺便问个清楚:“王爷,您还生我气吗?”

不知怎么又惹了他,他剜了一眼也不理人,转头坐下抬起脚让陈福给他穿鞋。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又这矫情模样,“您给个准信儿,还生我气吗?”

她现在的诉求很简单,他只要给自己一个好脸色,那她就算是给了年露一个交代,再不想和他们这群人玩儿了!

这非要问个明白的模样,雍亲王觉得好笑,“气,当然气,从没见过哪个女子把丈夫往别人那儿推的。”

他还好意思说这个,你那些女人差点把自己淹死。

不好直接说这件事,她从别的角度讽刺他∶“王爷既然学佛,今后若是当了菩萨,便应无情无爱,怎的您也会生气。”

人人都知,雍正皇帝喜怒无常,可他竟然学佛,学得还很有成就。

这世间只两位开悟的皇帝,除则天大圣皇帝武曌外,另一位便是清世宗宪皇帝胤禛。

恐怕是那些拍马屁的假和尚附会的吧。

反应过来自己失言,她又缠着他,“王爷,菩萨会原谅世人的,您别生我气了。”

雍亲王站起身跺跺脚检查了鞋子穿得还算舒适,然后自己拿了凉帽,睨着眼看她。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熟,你可是,跟着你大哥哥学新教了?”

严露晞没有信仰,她就想写好论文安然毕业,“我不信教。”

“好,下次再见了你家那个傻大公子,你提醒他,洋人的那玩意儿不适合咱们。

他们不允许信教的人祭天祭祖,这是对自然对生命没有敬畏,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方式,咱们有咱们的,切不可学个四不像。”

看来年希尧竟然信天主,信耶稣,这可真稀奇。

雍亲王已经来到她身边,问她∶“你可知何为‘菩萨’?”

严露晞摇头。

“菩萨全称菩提萨埵。菩提者觉悟也,萨埵者有情、多情也,所以,菩萨就是觉悟得道的多情人。

普度众生难道不是情?为何从你口中说来我就应该断情绝爱似的。”

语气似乎是在怪她。

严露晞对佛法不通,只记得雍正临死前用十三阿哥的名义重修了一座庙宇。

在碑文中他写下“不起有情无情之妄想,不生心内心外之邪思”一句。

这么听来,他的想法前后矛盾,所以她认为他说的不对,“那菩萨是为了大爱啊。”

“小我的贪谷欠便是我佛的慈悲。佛说,慈悲生祸害,方便出下流,便是提醒众生,不当的慈悲是会生出祸端。”

他手中抱着凉帽,朝她走来,又牵起了她的手,他手腕上的伽南香喜字纹十八子手串滚到了她手腕上。

声线又如往常那般冰冷:“这一切会落入有情,种下因果,就如你落水之事一样,此是果亦是因。”

那被人推下去又是什么果。

“你就没有别的要说?”雍亲王弯下腰,又是一副从下往上“真哭了?”的样子要看她。

严露晞摇头回答了他。

“你不是嚷嚷着,有人推你才跌入湖中?”

他竟然都知道!

既然如此,要不就和盘托出,反正不是自己说的,总不能叫她撒谎吧。

“你最应信任的难道不是本王?谁又允许你们隐瞒府中之事?”

原来在乎的是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刚要开口,严露晞又熄了火。

她手指绕着另一只手腕上的伽南香喜字纹手串,“说是自己掉下去就是自己掉下去的,这么丢人的事我有什么好隐藏的?”

看出她还在嘴硬,他也只是继续准备出门,并没有要为难她,“此事你处理得并不妥帖,应再耳清目明些,更不该人云亦云。”

光影从他背后映来,谁说他不能是菩萨呢。

严露晞只得先拍他马屁∶“我突然觉得和硕亲王这个名头真是耽误了您,您有没有想过,真的做一个隐士高人?”

是真的做,而不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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