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府尹轻咳一声:“待仔细审理后再说。”
何御史微微皱眉,没有吭声。
顺天府尹心知这是个刺头,不得不问:“何御史觉得呢?”
“此案重大,田大人要仔细审理也是应当。”何御史语气淡淡,“下官会禀报今上。”
顺天府尹嘴角狠狠一抽,太阳穴突突跳:“何御史,你刚刚也说了,一面之词不可轻信啊!便是要报给今上,也要等查一查再说吧?”
先把这臭石头稳住,再给庆王殿下报信,之后真的闹大,他也算尽力了。
“一面之词于田大人是该慎重,于下官——”何御史唇角微勾,“于下官有何不可?下官身为监察御史,本就有风闻奏事之权。”
风闻奏事,是大夏朝赋予言官最特殊的权力,根据传闻便可上奏弹劾。
顺天府尹被堵得哑口无言,缓了缓压低声音:“何御史,这民女告的可是庆王,你就不考虑考虑后果吗?”
何御史脸色一正,掷地有声:“下官只考虑河清海晏,百姓太平。”
除了极少数如何御史这样的直臣,没有几个官员敢赌皇上会抛弃庆王,自然不敢把庆王得罪死。
某家茶楼雅室中,贺清宵正听手下禀报。
兴元帝倒是很喜欢这个刚正的年轻官员,语气比在朝上时要温和:“何御史有什么事?”
何御史离开后,顺天府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看着跪在地上的朱晓玥头疼不已。
自从舅舅出事,这么多天了,他一直没能见到父皇,父皇这是消气了?
来传口谕的内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道:“殿下要快一些,今上等着见您。”
最后离开前,何御史看笔直跪着的少女一眼,既是提醒更是警告:“身为原告,朱姑娘的安全就交给田大人了。今上若要召见朱姑娘而出了岔子,你我都不好交代。”
入目是清秀的笔迹,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状纸所写与何御史所言一般无二。
兴元帝脸色陡然冷下来,如罩了一层寒霜:“何御史从何听闻?你且仔细说说!”
贺清宵何等敏锐,一眼瞧出手下所想,有些尴尬。
几名大臣也竖起了耳朵。
何御史是有名的臭石头,这次又是谁要倒霉了?
何御史并不在意有高官在场,沉声道:“臣弹劾赈灾钦差庆王、户部左侍郎裴佐,有贪墨灾银,祸害百姓之嫌。”
众臣纷纷垂目,室内一时针落可闻。
在场的大臣中就有户部尚书,一听火烧到自家衙门,比几位同僚的表情还要精彩些。
“人拦下了吗?”
“臣弹劾赈灾钦差庆王、户部左侍郎裴佐,有贪墨灾银,祸害百姓之嫌。”何御史大声道。
顺天府尹可不想多惹麻烦。
“好,好。”
大人真是足智多谋,这般拦人的手段都能想到。
“拦下了,报信之人被送往医馆去了。”手下说着,看贺清宵的眼神满是佩服。
顺天府尹:“……”
他的语气还算平稳,可与这位帝王相处多年的大臣们却能感受到平静之下的风暴。
“继续去盯着吧,有事情及时禀报。”
庆王府中,没有接到顺天府尹通风报信的庆王听内侍传完口谕,面露喜色:“父皇真要见我?”
顺天府尹心知劝不住,咬牙道:“何御史请便吧,但这民女告到顺天府,本官是要好好审问一番的。”
“朱姑娘是吧,你是何时进京的?”
不多时,何御史躬身走进来,拱手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孙岩上前接过状纸,呈到兴元帝面前。
至于裴侍郎那边,他就没打算派人去通风报信了。倒不是与裴侍郎关系不睦,而是这事被何御史捅到皇上面前,一旦查明确有贪墨灾银之举,便是庆王安然无恙,裴侍郎也悬了。
几名大臣亦暗抽一口冷气,一脸不可置信。
手下领命而去,贺清宵视线投向窗外,望向皇城的方向。
早朝散了有一段时间了,兴元帝这时正召了几名重臣议事,听内侍禀报说何御史求见,一双眉不由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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