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宁萱本意是想让他一起去,求一枚平安符。
曙光司指挥使,作为一把皇帝手中的新刀,恐会招来杀身之祸,就如刘嬷嬷说的,新妇刚进府要站稳脚跟,这曙光司也如那新妇一样,想要站稳脚跟必定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
陛下既然命江砚珩为指挥使,朝堂的矛头便会指向他,树大招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无论是出于夫妻间的情谊,还是出于对他照顾自己的感激,于情于理她理应念着夫君平安。
再者,她不想景王府出事,也不想再次验证自己是克星的谬言,所谓求平安也是求心安。
她是想要他亲自去求平安符,以显诚心,才问他要不要去,不过这番话到他嘴里怎么变了味道,好像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纪宁萱想了想,点头:“嗯。”
江砚珩笑得灿然:“好,那日我一定陪夫人去。”
两人说着,起身正要回府,一名曙光卫来报说,新上任的左副使到了,眼见夜幕落下,这时候来上值?
见到左副使时,不止纪宁萱,江砚珩也意外,来人依旧摇着扇子,举止风流倜傥,慢悠悠喝着热茶。
尤钰似是觉得茶不好喝,皱了皱眉:“明日我就换个好点的茶叶。”
看见夫妻俩你侬我侬牵着手走来,尤钰打趣道:“哟,砚珩和嫂嫂还真是恩爱,真叫旁人羡慕。”
江砚珩眉心微沉:“你这几日不见人,是求你父亲让你入曙光司?”
尤钰站起身来,捶着腰,为此他还挨了一顿打,语气不甚在意:“是啊,怎的真把我当成那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了?”
在江砚珩质问他之前,他先表明了态度:“我不在朝中任职,没有关系牵连,不正是曙光司需要的人才吗?你也不必劝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皇城下暗流涌动,如今你动了他们的根基,不用猜我都能想象到那帮老家伙现在恨你恨得牙痒痒,我来帮你分担分担,够义气吧?”
那帮老家伙岂会真心悔过,只会懊恼做事不小心,才得以败露,更何况触及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现在恐怕恨不得将世子除之而后快。
尤钰一向是游手好闲,他不喜官场虚与委蛇那一套,不如听曲儿,赏花逗鸟来的有趣,倒是难得正经一回。
正经不过一秒,尤钰拍拍江砚珩的肩膀,撩去额前须发,自卖自夸:“怎么,许你三年闷声干大事,不许我跟随你的脚步?我这等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不能埋没了我的才华。”
“嫂嫂评评理。”
纪宁萱不知在想什么,走了神,听见尤钰喊她,才回过神:“对。”
江砚珩扯她一下,问道:“夫人向着谁?”
“啊?”纪宁萱被问懵了,她向着谁,这问题好幼稚啊,又不是小孩子吵架,再说了,这是她向着谁的事吗?尤小侯爷已经来了,难不成他能把人五花大绑扔回家去,可江砚珩表情严肃,又不像开玩笑的。
尤钰站一旁看戏,十几年好友,他如何看不懂江砚珩的心思,啧啧啧,砚珩这种人,平日不沉溺于情情爱爱,视情爱如云烟,可一旦动了心,就栽喽。
不过看嫂嫂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可不像动心的样子,有好戏看喽。
纪宁萱迟疑道:“向着……夫君?”
这般犹豫的语气,江砚珩转过脸,对尤钰面无表情道:“左副使,我和夫人要回去了,你也走吧。”
尤钰笑叹一声,扇子遮挡在唇边,对江砚珩说了一句:“你这张脸可要好好利用,优势很大。”
江砚珩给他一脚,尤钰灵活躲过,笑着告辞,“明天见,指挥使大人,我们啊任重道远,尤其是你。”
这任重道远也不知说的哪门子的道远。
天空如墨,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灯笼高悬,似是墨空中星星投射下来的光点,照亮了人间。
夜里的京城倒更显出人间烟火气,纪宁萱放下布帘,扭过脸,瞄向沉默寡言的江砚珩,忍不住问他:“夫君是生气了吗?”
自从她说了那一句带有疑问的话,江砚珩好像就不太开心,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
江砚珩反问:“我为何生气?”
为何?因为她没有坚定的站在他那边?因为她帮着尤小侯爷说话?还是因为尤钰成为左副使一事?
纪宁萱想不通,她不喜猜来猜去,直接道:“不知道。”
江砚珩:“……”
“所以你在生小侯爷的气?”纪宁萱又问。
“没有,他有他的想法,我干涉不了,也不能替他做决定。”
车厢内安静了一阵,纪宁萱又开口问:“阿爹的事,可有什么消息了?”
江砚珩垂下眼皮,“边关前日传来消息,南椋国蠢蠢欲动,此时军心不稳是是大忌,一纸书信不足以让陛下相信纪将军通敌。”
但却足以让纪将军在这个紧要关头下台。
纪宁萱松口气,在牢里反倒安全。
“若开战,我们赢的机会大吗?”
纪家世代守卫的疆土,她可不想落到敌国手中。
江砚珩还是那副轻松的口气:“会赢。”
南椋国皇帝野心勃勃,欲吞并各国,称霸天下,视人命如草芥,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两国相比,北旭国兵力强盛,数年来打得南椋节节败退,南椋皇帝恼羞成怒,四处征兵买马,将士军心不齐。
而北旭国士气高涨,将士信心大增,训练有素,纪明盛和余白瑛早已熟知南椋军队战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除非有天降神兵,否则南椋讨不到一点儿好处。
两国论兵力强劲,高下立见。
只是一旦开战,受苦的仍是百姓,江黎的意思是尽量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避免战争,但若南椋皇帝冥顽不化,北旭国也不惧此战。
马车内又陷入寂静,江砚珩许是累了,阖上眼假寐,纪宁萱这才发现他眼下的乌青,难不成真是自己把人折腾了一宿没睡?
同时她发现两人坐马车,无形中形成一个习惯,总是一人坐一侧,相对而坐,江砚珩闭眼歇息,她也不敢再出声,默默坐到他身侧,以防他磕到车厢上破了相。
江砚珩环胸垂着头,察觉到微弱的动静,一抹淡淡的香气落于身侧,他的嘴角小幅度勾起,心情骤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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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约定的时辰原为午时,婢女又来传信说,时间改为未时一刻,纪宁萱没问什么,在府中绣好香囊后,装入香料后拎着端详了一番,她很喜欢香囊上的小砚台。
又练了半日的剑法,方才去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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