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裹着冰刀的狼群,在燕山北麓的崇山峻岭间嚎叫。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撕扯成粉末,狂暴地抽打着一切。山岭、沟壑、原始森林,都被厚厚的、松软的、足以没过马膝的积雪覆盖,天地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无边无际的惨白。

凌泉伏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身上覆盖着厚厚的、沾满雪沫的白色粗麻斗篷,几乎与周围的雪地融为一体。他脸上涂着防冻的油脂,混合着汗水和硝烟,在刺骨的寒风中凝成一层薄冰。呼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卷走。他透过一丛被积雪压弯的枯枝缝隙,死死盯着下方那条被积雪半掩、却依旧能看出车辙印痕的山谷古道。

山谷中,一支庞大的辽军队伍正在艰难跋涉。人喊马嘶混杂着风雪呼啸,形成一片混乱的噪音。打头的是数百名穿着厚重皮袄、挥舞着弯刀开路的精锐斥候(“铁鹞子”游骑),他们不断用长杆捅刺着前方深不可测的积雪,试图探明虚实,为后续大军开路。斥候后面,是望不到头的辽军主力。骑兵的战马在深雪中深一脚浅一脚地挣扎,马鼻喷着粗大的白气,马腹剧烈起伏,显然已到极限。步兵更是狼狈,沉重的皮靴陷在雪窝里,每拔一步都耗费巨大体力,队伍被拉得稀稀拉拉,如同一条在雪地里垂死挣扎的巨**。沉重的辎重车更是寸步难行,车轮深陷,任凭车夫如何鞭打拉车的驮马,也只能在原地徒劳地刨着蹄子,溅起大片雪沫。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慢得令人心焦。

“娘的……这帮黑杂**……属乌龟的?”趴在凌泉旁边的一个年轻鬼翎卫新兵(绰号“雪耗子”),冻得牙齿咯咯作响,低声咒骂着。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新配发的“雷吼”短铳,**冰冷刺骨。

“急什么?”另一个满脸风霜、瞎了一只眼的老兵(绰号“独狼”,是厉川死后提拔的什长)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独眼里闪烁着老猎人般的阴冷和耐心,“雪越大越好!冻死这帮X日的!等他们进了‘鬼见愁’(凌泉给这片死亡山谷起的名字),老子请他们吃热乎的‘铁西瓜’(指**)!”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皮囊里几枚沉甸甸的、用蜡封口的铸铁圆球——格物院特制的“震**”,里面填满了碎铁渣和**。

凌泉没有理会部下的低语。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卡尺,扫过山谷中辽军的阵列、装备、士气,最终落在队伍中段那杆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绣着狰狞金狼图腾的巨大帅旗上。旗下一员辽将,身披玄黑色镶金狼纹重甲,头戴覆面兜鍪,只露出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不断厉声呵斥着停滞不前的队伍。正是辽国名将、新任南京道行军大总管——耶律斜轸!他身边簇拥着数十名盔甲鲜明的亲卫,如同众星捧月。

“传令……”凌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入身后几个传令兵耳中,“‘山魈’(负责山地游击的鬼翎卫精锐)撤出三号雪窝。放他们前锋的‘铁鹞子’过去。‘地龙’(埋设**的工兵)准备,等耶律斜轸的中军大纛过‘断肠崖’(山谷最狭窄处)……再点火!”

“喏!”传令兵如同雪地里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滑下山坡,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时间在刺骨的寒冷和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缓慢流逝。雪更大了,风更狂了。山谷中的辽军如同陷入泥潭的巨兽,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耶律斜轸的帅旗终于挪移到了山谷最狭窄、两侧山崖如同刀劈斧削般的“断肠崖”下方!

就是现在!

凌泉眼中寒光一闪!右手猛地抬起!狠狠向下一挥!

“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怒吼!紧接着是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恐怖**!

断肠崖两侧陡峭的、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山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剧烈的震动让整个山谷都在颤抖!无数吨积雪混合着冻土、碎石、还有埋藏在雪层深处、被“地龙”们精心布置的数百枚“震**”和“火油罐”!如同被激怒的白色巨龙,轰然崩塌!裹挟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朝着狭窄谷底、正挤成一团的辽军中军帅旗位置!疯狂倾泻而下!!!

“雪崩!!!”

“地龙翻身了!!”

“快跑啊——!!”

山谷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辽军惊恐欲绝的惨嚎被震耳欲聋的雪浪轰鸣彻底淹没!人仰马翻!战马受惊,疯狂地践踏着人群!沉重的辎重车被雪浪瞬间吞没!耶律斜轸的帅旗连同他身边数十名亲卫,连人带马,如同被洪水冲走的蚂蚁,瞬间消失在铺天盖地的白色死亡洪流之中!

混乱!彻底的混乱!失去了主帅的辽军如同被斩掉头的毒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自相践踏!前锋的“铁鹞子”想回援,却被崩塌的雪墙和混乱的人群死死堵住!后军想撤退,狭窄的山谷入口早已被后续涌来的部队堵死!

“放箭!!”

凌泉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嗡——!嗡——!嗡——!”

早已埋伏在两侧山脊密林中的数千鬼翎卫**手,同时松开了紧绷的弓弦!特制的、箭簇裹着浸油麻布条的火箭,如同漫天火雨,带着凄厉的尖啸,狠狠扎向山谷中挤成一团、如同活靶子的辽军!

火箭引燃了辎重车上的草料、引燃了士兵身上的皮袄、引燃了山谷中枯死的灌木!火焰在狂风的助威下,瞬间连成一片!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将漫天飞雪都映成了妖异的橘红色!

“雷吼营!自由射击!打他们的马!!”凌泉的第二个命令砸下!

“砰!砰!砰!砰!”

早已在雪窝里冻得手脚发麻、却依旧死死握着“雷吼”火铳的鬼翎卫们,如同被解开了锁链的恶狼,疯狂地扣动**!沉闷的**在山谷间回荡!**如同死神的镰刀,在混乱的辽军骑兵群中犁开一道道血肉胡同!战马悲鸣着倒下,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飞,又被后面涌上来的乱兵踩成肉泥!

“杀——!!”震天的喊杀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身披白色伪装斗篷的鬼翎卫,如同从雪地里钻出的幽灵,挥舞着雪亮的钢刀、沉重的连枷、锋利的钩镰枪,从两侧山坡的密林、雪窝中猛扑而下!如同白色的死亡浪潮,狠狠撞入早已乱成一锅粥的辽军阵中!

白刃战!血腥残酷的白刃战瞬间爆发!鬼翎卫们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如同训练有素的狼群,利用地形和积雪的掩护,专门袭杀落单的辽兵、破坏辎重、刺杀军官!他们手中的“雷吼”在近距离喷吐出致命的铅砂,将试图结阵抵抗的小股辽兵轰得血肉横飞!辽军空有兵力优势,在这狭窄混乱、风雪交加的山谷中,却根本无法展开阵型,只能像没头的苍蝇般被动挨打!士气彻底崩溃!

“撤!快撤!!”幸存的辽军将领发出绝望的嘶吼,试图收拢残兵向谷口突围。

“想跑?”凌泉嘴角扯出一个冰冷残酷的弧度,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信号焰火箭,点燃引线!

“咻——啪!!”

一道刺眼的红色焰火拖着长长的尾迹,在风雪弥漫的昏暗天空中炸开!

早已埋伏在谷口两侧高地的最后两支鬼翎卫伏兵,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出!他们用巨大的滚木礌石、点燃的火油罐、以及密集的箭雨,将狭窄的谷口彻底封死!如同扎紧了口袋的绳索!

**!一场单方面的**!在风雪呼啸的燕山深处,在这片被凌泉命名为“鬼见愁”的死亡山谷中,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丝火光在漫天风雪中熄灭,当最后一声垂死的哀嚎被寒风吞没,山谷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一片狼藉的修罗场。

积雪被鲜血染红,又被低温迅速冻结,形成大片大片暗红色的、带着锋利棱角的“血冰”。无数辽军和战马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冻结在冰雪中,如同地狱的雕塑。燃烧的辎重车残骸冒着缕缕青烟,散发着皮肉焦糊的恶臭。折断的刀枪、破碎的旗帜、散落的箭矢,被半埋在雪下,如同大战后遗落的垃圾。

凌泉踩着咯吱作响的血冰,缓缓走入山谷。他身后跟着仅存的、个个带伤却眼神凶悍如同饿狼的鬼翎卫。他身上的白色伪装斗篷早已被鲜血、硝烟和泥污染得看不出原色,如同从血池里捞出的裹尸布。他脸上没有任何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冰冷的漠然。

“清点。”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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