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场的中心,靳宗建正在接受朝贺,一波一波的人,来了又去。
靳佑之也在。
这人,穿西服穿囚服都一个样,懒懒散散没正形,此刻,就算跟在靳宗建身边,他还是单手抄裤袋,拿下巴看人。
棠妹儿挽着许冠华走过去,靳佑之笑了一下,低头跟靳宗建耳语。
“靳老,她就是棠妹儿。”许冠华开场。
“靳老。”
有靳佑之通报,靳宗建早就把人打量过,等到近前,他点点头,笑着对棠妹儿说。
“你好啊,棠大状。”
传闻中,掌舵靳氏六十载、叱咤珠江的一代枭雄,竟是一个穿唐装,握佛珠的老人,这样随和友善,实在叫人意外。
“靳老太客气,您叫我名字就好了。”
靳佑之噗呲笑出声,“你那个土里土气的名字,就不需要到处宣扬了吧,棠大状。”
“不许胡闹。”靳宗建制止,“这次的官司,多亏棠大状,佑之,你要谢谢人家的。”
“爷爷说的是。”
靳佑之变脸如翻书,上一秒还吊儿郎当,下一秒就好商好量。
他冲侍者打了个响指,高脚香槟应声送到。
靳佑之拿两杯,一杯自留,另一杯递向棠妹儿,棠妹儿伸手去接,男人突然手腕一转。
棠妹儿拿空,扬眉看他,不知道他玩什么把戏。
靳佑之闲闲一笑,“棠大状,要干杯哦。”
棠妹儿接过酒杯,垂眸饮尽。
还好,香槟酒劲温和,一口喝光,不至于露怯,只是在喝的时候,她能感受到,靳佑之全程盯着自己。
不知是习惯还是什么,靳佑之喝酒,不是一气喝光,而是将最后一口酒液吞在嘴里,慢慢下咽,同时目光锁定猎物,如饮生血。
讨厌靳佑之,大概就来自于这些细节。
之前为了开庭,她去羁押处看望靳佑之,第一次会见,就可以基本确定,靳佑之是个混蛋。
那天,靳佑之忽然叫她,连名带姓,“棠妹儿。”
棠妹儿诧异回头,只见靳佑之双手放在桌上,镣铐光泽阴冷,而他却身体前倾,隔空对她笑着做口型。
刚开始棠妹儿没反应过来,片刻后,她大脑一轰。
好一个FKU,世界通用语,一句话媾通全球。
棠妹儿气得转身就走,回到办公室,打开靳佑之的卷宗,“放荡践踏,不知悔改”八个大字,被她用力写在第一页。
此刻,回到文明社会扮文明人,靳佑之还是那副死样子,如果不是为了接近老爷子,棠妹儿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他。
“……这次的案子,那么多大律师都说没办法,反而是棠大状,一个新人,可以出奇制胜,这么一看,还是斯年有眼光,挖到棠大状这个人才。”
说到靳斯年,靳老爷子四下看了看。
“斯年呢,这么半天,怎么没看见他?”
许冠华垂手,“刚刚遇见宏盛的陈董,非要和靳生喝一杯,靳生一时不能脱身,还在后面应酬呢。”
靳老爷子点点头,转过来,又问棠妹儿,“棠大状今年多少,祖籍哪里?”
棠妹儿:“今年二十六,我老家在贵省。”
“这样啊,女孩子一个人从大陆到红港,远离家乡,家里人放心吗?”
棠妹儿:“我是孤儿,一个人走到哪都没牵挂。”
大概是她神色过于平常,看不见半分自怨自艾,靳老爷子反而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既然来了红港,就好好安定下吧,接下来,棠大状有什么职业规划,继续做刑案律师,还是顾问律师?”
这话一出,靳佑之和许冠华一齐看向棠妹儿。
棠妹儿也清楚,这是绝佳机会,只要她开口,相信许老爷子一定会留下她!
棠妹儿心口一热,赶紧说,“我是小律师,机会不多,没什么选择,如果有可能,我其实更倾向——”
啊!
棠妹儿惊觉身后一阵冰凉湿意,随后酒气弥散全身。
不知哪个冒失鬼,打翻酒杯,从后面撞上来,棠妹儿脚下不稳,刚要摔出去,幸好许冠华手疾眼快,把人拉住。
淑女形象保住了,可惜一切都晚了。
撒了酒,湿了裙,侍者认错,领班道歉,引来老爷子的保镖,把场面团团围住……小小混乱解释清楚,原来只是虚惊一场,会场热闹照旧。
富丽堂皇的洗手间,棠妹儿坐在隔间里,掩面许久,出来时,许冠华冲她摇头。
“老爷子已经先回去了。”
“我想见靳生。”
“靳生给你机会,你抓不住,还想见靳生?”
棠妹儿不与他多说,避过人群,闷头从宴会厅走出来。
她刚才听到了,靳斯年在应酬贵宾,那他此刻应该在VIP室中的某一间。
她沿着庭院喷水池,准备一间一间找过去,许冠华去拦,哪知靳斯年和另一个男人正好推门出来。
两人交谈着,股票还是期货不重要,反正他们跺跺脚,红港颠一颠。
许冠华和棠妹儿站在原地,不敢造次。
等靳斯年送客人回来,他轻轻扫了一眼许冠华,多余的人垂手退下。
棠妹儿攥着一手心的汗,跟上靳斯年,“对不起,靳生,今晚是个意外,如果不是混乱打断我,我一定可以留在靳老身边。”
这样的说辞,靳斯年提不起半点感兴趣,但他是标准的绅士,教养使然,不会失礼于任何人。
他停下脚步,看着棠妹儿:“跟我的人,需要做什么,你真的知道吗?”
问题越宽泛,就越难回答。
棠妹儿怔愣片刻,“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学。”
靳斯年笑了笑,错身往前走。
棠妹儿站在原地,不再去追,她知道,刚才给出的答案糟透了。
这种糟透的心情,似曾相识——
劏房闷热,老式电扇突然罢工,她半夜被热醒,乒乒乓乓一通敲打,仍旧无济于事的颓然。
还有。
买便当时,只为让老板多送半颗卤蛋,她说尽好话,可等到食物真正入口,棠妹儿唯一能吃出的滋味,只剩心酸。
空旷的庭院,一丝风也无,入夏的午夜,潮湿沉闷,一如她过往的五年,冷嘲热讽时时有,白眼更是看过无数,出人头地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棠妹儿说,“对不起。”
不知道她对不起的是谁,声音轻轻,夹杂喉间哽咽,和她白日风情截然不同。
“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
靳斯年脚步一顿。
棠妹儿:“我不该打赢官司,御用大律师都打不赢的官司,我却把它打赢了,是我坏了靳生的事,我不该把佑少捞出来,如果佑少坐二十年牢,靳生一定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靳斯年转身,看向棠妹儿的目光,逐渐深沉。
许冠华站在不远处,已是不寒而栗。
棠妹儿已经拼到无所畏惧。
“我知道,靳生不希望佑少放出来,可是靳生,如果赢不了官司,我就不能让你看到、就不能证明我自己,我不是诚心坏你事,我只是……想上位。”
野心昭彰,刻在她的眼底。
老人常说,想要跳得越高,就要蹲得够低。
棠妹儿自问已经蹲无可蹲。
“我想上位、想被别人看到,不是因为我脸皮厚爱出风头,是因为,”棠妹儿声音发涩,“输了太多次的人,想赢一次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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