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一记滚滚雷声,惊醒榻上盖着薄被的女人,她身姿雪白,长年未见光的面上发着阴白,两只眼睛乌黑瞪在面上。
那日也是这般雷声,这般大雨倾盆,点着熏香的华丽宫殿里,衣着华贵的美妇虚虚牵着她的手,她缺少保养的指甲不小心划过对方袖口,上好衣料轻微的勾到她,像一道闪电贯穿全身,划过时有种异样的战栗感。
阴雨连天,透过薄薄窗目添上一道暗蓝,她站在明暗中朱唇轻启,艳丽的口脂颜色衬着森森白牙,那张嘴里蹦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打在她心上。
丽贵人深深喘气,她无力的捂住口鼻,不敢看窗外——那股味道又来了。
雨幕如丝,空气中泛起潮气,绿色青苔在房屋四角蔓延,影影绰绰的暗笑声从里面生长出来,发出叽叽咕咕的声响。她怕的要紧,哆哆嗦嗦说些自己都听不懂的话,想让那些东西离开。
可他们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若有什么揪住了她的喉管,快要喘不过气来。
“柔合?柔合!”
丽贵人终究还是忍不住啼哭出声,连日惊惧的身体发不出多大声响,哪怕扯着嗓子,也只像只小兽发出嘶吼。
她细细喘气,又喊了几声,始终喊不来柔合,只好伸出枯槁的手四处摩梭,扶着拔步床边的架子爬起来,细白的脚落到地上没踩到鞋子,她浑然不顾,就这样奔出门厅。
一道闷雷炸响,她吓得跌坐在地。
闪光骤亮,屋内器物都被赋予一层刺白尖锐的高光,眨眼的一瞬,那副被惊雷照亮的玲珑美面,仿佛就出现在她面前。
那人不仅出现在自己幻觉里,更出现在每晚一个接一个连绵不断的噩梦中,那是她无论如何也撕扯不掉,脱离不开的恶鬼,生生撕扯着她每一寸皮肤。
丽贵人吓得慌不择路,跌跌撞撞奔出宫外,雨水淋了满身也浑然不顾,也不知在雨幕中跑了多久,她终于在漫长宫道上见到那熟悉的轿子,连忙上前噗通跪下。
“娘娘!娘娘!我知错了!饶了我吧!”
坐在轿辇中的林贵妃正烦闷,怎么皇后非要这个时候喊她过去一趟,被这细弱鬼魂般的喊叫声惊到:“云织,谁在外面?”
云织的声音隔着帐幕闷闷传来:“回娘娘的话……是丽贵人在外边跪着。”
皇后娘娘的大宫女锦秀今日来请林贵妃来一趟,人就站在云织旁侧,丽贵人平日少见,见她此时能言,想来神智尚清,便出声询问道:“贵人可是有什么要事?不如同去与皇后娘娘一叙。”
丽贵人连忙爬到锦秀身边:“皇后娘娘做主!我并非故意听到文世先生此事!求娘娘饶了我全家!”
“住口!”
轿辇里的美妇掀开帘子,止住地上已被大雨浇透的女子接下来说的话。
毕竟要顾及皇后那边,林贵妃到底不敢太张狂,吩咐一旁的云织:“丽贵人没按时服静心汤,又跑出宫来胡闹,快把她宫里下人喊来,接回去好生养着。”
云织应下,赶忙叫身边的小太监去中栖宫喊人。
锦秀本想出声,却被这雷厉风行的两人顿住,只得看着地上身薄如纸的女子不再言语。
林贵妃心里惦记此事,剜了云织一记眼刀,云织立刻心领神会,朝其他人喊道:“还不快点启程,免得皇后娘娘好等。”
下人们抬起轿辇继续前行,云织朝锦秀报以一笑,替自家主子把不方便说的话讲出来:“锦秀姐姐,你在这宫里最久,最得各位姐妹们敬重,你可知有些话,是要烂到肚子里的?”
锦秀在宫中随皇后多年,哪里不知道在宫里明哲保身的规矩,收回看着丽贵人的视线,阖了阖眼道:“那是自然。”
雨天难行,一行人花了些功夫才来到皇后宫中,林贵妃扶着云织的手,从轿辇上缓缓走下,等入了宫内,才见皇后娘娘与皇上一道在坐上等她。
她不卑不亢的进去,瞥了皇后一眼,又转向明炆帝露出笑容,毕恭毕敬朝两人请安:“今日雨急,皇后娘娘非叫我来一趟,紧赶慢赶地来,倒不知皇上也在。”
皇后先开了口:“原本想雨停喊你来,实在是有急事罢了。”
早知她性格,想来肯定不大乐意,皇后抬手叫她起来:“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正是你那日在戏班丢失点翠簪一事,宫里传言,说那偷簪贼人去了梅咏宫一趟,你可知晓?”
林贵妃听原是为此事,便摆出一副娇气模样,心疼的捂住胸口,眼巴巴瞅向旁侧沉默不语的明炆帝:“皇上,你可要替臣妾做主!”
“点翠簪乃是家祖随先皇定天下时所赠,臣妾得了之后都舍不得戴,放在库房叫丫鬟好生看着,也不知是哪家手脚不干净,将此物偷了去!”
明炆帝抬眼,扫过她这副骄纵模样淡淡道:“皇后叫你讲,就讲要事,你随我十多年,都已是养育儿女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做作?”
林贵妃被这话噎到,没好气的哼道:“还不是因为这几年,您总去梅咏宫宠爱苏妃,倒是冷落了我与各宫姐妹不少,皇后您说是不是?”
雨后空气湿润,此时燃香最是清雅,皇后正嘱咐锦秀添上一柱檀香,听林贵妃此话,也赞同道:“皇上日理万机,虽说苏妃得您圣心,但饶臣妾多嘴一句,也别忘了其他姐妹才是。”
明炆帝按下不表:“宫中尽说传言,可有人真的见过那人去梅咏宫?”
林贵妃讥诮一声,沉道:“皇上,哪里要费劲找人证明,家弟日前托家信,说他在花船竞市正巧看到一点翠簪,不论成色还是装饰,与先皇所赠分毫未差,再一问才得知,此物乃是苏家小厮前来销赃换得,果不其然是梅咏宫人所为!”
听得此话,皇后略有震惊,平日那位随着翰林院检讨看写书的苏妃,怎么会教唆下人行这等偷盗之事:“……这民间俗事,想来人多眼杂,会不会是出了什么差错闹了误会?”
“皇后娘娘,此事千真万确。”
云织福身向几人行李:“那贼人祖上乃柴州唐氏,来京中后做了苏家小厮,这一待就是十多年,早就是他家亲信,林少爷将这贼人审问多回,才从他嘴里掏出实话来,只是此事与苏妃有关,奴婢不敢乱说……”
“你有什么不敢说的,尽管说来便是,皇上在这,自然会替你们主仆做主。”皇后见云织面上讳莫如深,便开口去安慰。
云织扫了林贵妃一眼,见她勾起一抹笑容,这才继续吞吞吐吐道:“……梅咏宫的宫女玉蝶,与宫外那贼人私相往来,苏妃明明知道此事,却故意隐瞒,还让玉蝶找小太监,偷了娘娘的点翠簪来卖……”
“大胆,谁教你如此编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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