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阵突如其来的冰雹,砸碎了冀南平原这死一般的寂静,又迅速地归于沉寂。
空气里那股浓烈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味道,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固执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鼻孔里。
赵长风靠在一座早已倾颓的荒坟后面,用一只手,死死地按住自己身上,那道正在不断渗血的伤口。
他的身体因为失血和力竭,已经开始阵阵发冷。
但他那双眼睛依旧充满了警惕和凶狠,死死地盯着前方那片,刚刚还在喷吐着火舌的黑暗的田垄。
院子里的战斗结束了。
那些陌生的**来得快,去得也快。
像一群最高明的猎人,在完成了对猎物的致命一击后,便立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团长,是……是哪路朋友?”
一个同样浑身是血的抗联老兵,从旁边的坟包后探出头来,声音因为激动和不确定,而微微颤抖。
赵长风没有回答。
**。
在这片已经被日本人,变成了人间地狱的土地上。
任何突然出现的陌生的武装力量,都有可能是比鬼子更可怕的魔鬼。
比如那些说着同样中国话,但下手却比日本人还狠的铁杆汉奸!
赵长风对着身边,仅剩的几个还能动的弟兄,打了一个防御的手势。
然后,才对着那片黑暗用一种江湖上盘道的口吻,沉声喊道:
“对面的朋友!报个万儿吧!也好让咱们,死个明白!”
黑暗中没有回应。
只有一阵脚步踩在烂泥地里时,发出的“噗嗤、噗嗤”的声响。
越来越近。
赵长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已经将那颗,最后的**的拉环套在了自己的小指上。
只要情况不对劲,他绝对毫不犹豫的拉开,与敌人同归于尽。
片刻,几十个穿着灰色军装,身上沾满了泥污和血迹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个子不高,但身板却异常扎实的年轻战士。
他的脸上稚气未脱,但眼神却异常地冷静。
是铁牛。
他没有看赵长风。
而是先对着战场挥了挥手。
“二班,打扫战场!三班,警戒!卫生员!快!去看看那边还有没有活着的弟兄!”
他的命令简短,而又有条不紊。
手下那些同样年轻的战士们,收到命令后,立刻开始高效地行动起来。
赵长风,看着这一切。
只见他们熟练地从日军的尸体上收缴着武器**,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早已牺牲了的抗联战士的遗体,抬到一起用军大衣轻轻地盖上。
看到一个背着红十字药箱的年轻卫生员,跑到白琳身边,跪下身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熟练的手法,开始为她检查伤口。
他那颗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缓缓地放了下来。
他知道这些人不是敌人。
而铁牛在安排完一切后,才走到了赵长风的面前。
他没有问对方的来历。
只是看着赵长风那条,还在不断流血的胳膊,眉头皱了一下。
然后从自己的急救包里,拿出了一卷虽然粗糙,但却很干净的白色的纱布,和一小瓶装着透明液体的玻璃瓶。
递了过去。
“俺们队长说了,先处理伤口。剩下的事,等回去了再说。”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河北农村特有的质朴的味道。
赵长风,愣住了。
他看着手中那卷金贵的纱布。
心中五味杂陈。
他和他手下这群,从白山黑水里一路血战过来。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来自友军的不设防的温暖了。
而所谓的“回去”,是指回到一个距离战场,不到五里地的一个早已被废弃了的烧砖的窑洞里。
这里就是陈墨这支破袭小队的,临时的藏身之所。
当赵长风被两个八路军战士,搀扶着走进这个虽然简陋,但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在角落里点着一盏用汽油做燃料的马灯的窑洞时。
他再次被眼前这支陌生的八路军的“富裕”程度,给深深地震撼了。
窑洞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个伤员。
每一个伤员的身上,都盖着一件干净的日军的军大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和草药混合的消毒水的味道。
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的年轻人,正带着两个年轻的卫生员有条不紊地,为伤员们处理着伤口。
他们的手法专业得,让赵长风这个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近十年的老兵,都感到汗颜。
他们有锋利的手术刀和镊子,用来取**。
甚至对一些伤势特别严重的伤员,侯德榜还会,从一个上了锁的铁皮箱子里,小心翼翼地捏出一点点金贵的磺胺粉末,撒在伤口上。
白琳也被安置在了一个,铺着干净干草的角落里。
侯德榜亲自为她,处理了肩膀上的枪伤。
他甚至,还用带着弯钩的缝合针小,将她那翻卷的伤口,一层一层地,仔细地缝合了起来。
最后还给她,打了一针同样是闻所未闻的破伤风抗毒素”。
“你们……”
赵长风看着这一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们到底是哪部分的?”
“八路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阔了?”
陈墨没有直接回答赵长风的问题。
而是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还撒着一点野葱的小米粥,递到了他的面前。
“先吃东西。”
他说。
“吃饱了才有力气,说话。”
赵长风看着那碗,香气扑鼻的小米粥。
他那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不再多问,接过碗,狼吞虎咽地喝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在一瞬间被这股温暖的暖流给重新激活了。
吃完粥,陈墨才开始对他进行,一场看似随意,实则充满了陷阱和试探的对话。
“听弟兄们的口音,你们是从关外来的吧?”陈墨问道。
“嗯。”赵长风点了点头。
“关外,现在冷得很吧?”
“还好。刚开春,冰都化了。”
“哦?那松花江的鱼,也该肥了。你们杨司令,最爱吃那一口,开江的肥头鱼了吧?”
赵长风的心,猛地一沉!
他知道,这是对方在“切口”。
是在用一些只有内部人才知道的细节,在试探他的身份!
**司令,确实爱吃鱼。
但那是在一年前!
今年整个冬天,他们都在被鬼子追着打。
别说是鱼,就连草根都快啃光了!
他抬起头,看着陈墨那双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睛。
他也反将了一军。
“是啊。肥得很。就是不知道,你们刘师长那只眼睛,最近看得还清楚不清楚?
陈墨笑了。
他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粗犷的东北汉子,心思缜密得很。
他没有再继续试探。
因为他知道没有必要了。
能在弹尽粮绝的绝境中,依旧保持着如此警惕和尊严的除了那支在白山黑水间,独立支撑了数年之久的英雄的部队。
不会有第二支。
他站起身。
对着赵长风,这个比他还大了几岁的抗联团长。
郑重地敬军礼。
赵长风也挣扎着,站起身,回了一个同样标准的军礼。
“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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