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的孟府,孟清月毫然不知自己的命运早已在三言两语之下,便再一次悄然发生了逆转。
她只是想起方才在元宵灯会上乔羡那般忽然癫狂了的模样,心有余悸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乔羡究竟是看见了什么?为何会有那样大的反应?
孟清月略微有些不确定,但是还是轻轻扒拉了衣袖,晧腕霜臂之上,赫然便是一处丑陋得近乎狰狞的疤痕。
是这里吗?
孟清月手指微凉,落在伤疤之上,却似仍是那年那般灼热的痛感,那时候自己不过五岁,在孟府被娇养了两年,早已把淮南侯夫妇视作自己的亲生父母。
所以当他们以云游道士说这处羊头胎记不吉利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父母的请求——
烈火啃噬肌肤,十几年过去仍是隐隐作痛,孟清月的思绪一寸一寸迷茫着,却怎么也想不通这处胎记与乔羡又有什么干系?
她从不信巧合,不信阴差阳错,只信万物万事皆有情由。
孟清月长长舒了一口气。
旋即换来了翠儿,在她耳边轻轻低语几句。
翠儿的神色闪过一丝震惊,旋即点点头,飞快的出去了。
另一边,孟长乐的屋子里。
孟夫人呆坐在榻上,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及至到最后,俨然是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身子都哆嗦起来,看着对面一脸心虚的孟长乐,满目不可置信,“你说,你冒领了真千金的身份!?”
孟长乐连忙“嘘”了一声。
她惊慌的往四周扫了一眼,见得四下无人,这才压低了嗓音,开口,“母亲这样吃惊做什么?我若是成了乔家女儿,往后便是昭王妃,女儿谨记母亲生养之恩,待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一日,也必然不会忘了淮南侯府。”
“母亲,这是一举两得的大好事!”
可孟夫人压根就不是担心凤凰不凤凰的,她急切到语无伦次的问,“长乐,就算我纵着你胡来,可乔夫人和乔大人,还有那个精明的猴儿一般的乔羡,你怎知他们就会被你蒙骗过去呢?”
孟夫人说着,愈发觉得这个主意行不通。
万一真被发现,乔家人必然震怒,到时候她的长乐,他们孟家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竹篮打水一场空便也罢了,弄不好,恐怕还会惹火上身!
是以,孟夫人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就差没明说人各有命,不属于自己的富贵强求不来。
可,孟长乐哪里肯听她的?
自从上次进了一次宫,见得那泼天的富贵荣华,天家尊荣。那万人簇拥的宸贵妃娘娘,还有芝兰玉树只可远望的昭王殿下。
这一切的一切,诱人如斯,几乎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而眼下,竟真有一个这样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能让孟长乐一举飞上枝头,嫁给她心目中最潇洒的男子,成为她心目中最想成为的人上人。
她怎能不心动?
是以,在那个午后安静的厢房中,乔羽略有几分踌躇的试探她,“你与你爹娘感情如何?”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就回答,
“我与爹娘感情甚好,只是养恩不及生恩,我自小从亲生父母身边离散,若有机会能够再见到他们二老一眼,便死而无憾了。”
这也是为什么,她今日要将此事告知孟夫人的缘故。
不然到时候两家一合计,岂非露了馅?
见着孟夫人焦灼的神色,孟长乐柔声安抚道,“母亲不必担心,若到时候乔家人问起来,你就说清月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只是自小离散,所以便抱了我回府抚养。”
“我与清月未出阁,皆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算乔家真有什么疑心,也无从考证。”
孟长乐方方面面安排的周到,此刻她满心满眼皆是成为王妃之后的尊荣加身,早已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告。
孟夫人出神良久。
有着对女儿出此险招的担忧,也有着隐隐说不出道不明的膈应——他们侯府虽非顶尖门户,却也是正儿八经的侯爵之家。
眼下他们家的女儿,这样上赶着去认别人为父母
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可回过神来,对着孟长乐殷切的眼神,孟夫人却又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半晌,也只得低低叹了一口气,道出最后一个疑虑,“那么乔家的亲生女儿,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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