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全然被我迷住了
狼狈逃出许久奚玉才躲在无人角落服下神泪珠，而后换了外袍看不出血渍来，才状若无事混入人群之中。
自己此行是为带孟小冰离开牢狱，虽然受了伤，目标却也达成了。
这就是……“小吉”吗？
奚玉心下犹疑，不自觉回想起那女子夜狼一样的眼光，搜刮记忆找不到可以对上身份的神眷者。
不错，奚玉已然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是一位神眷者了。
这样算来能够从真正的神眷者手上全身而退，也算是吉祥如意了。
心下对于芈寒水的“垂涎”更甚。
只不知道这不知来历的神眷者为何会在羽衣城的地牢里。
奚玉只庆幸自己没有被恐惧冲昏头脑，贸然暴露身份底牌。
心中九曲回转，面上却毫无异样，回去的路上也巧碰到了合口味的本地特产，顺手买了几个带着准备叫青芽尝尝，走近客栈却发现有个狂徒正在纠缠。
……这都是什么品种的畜牲。
青芽的年纪放在奚玉老家只是个刚上初中的孩子，哪怕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但正常人都只会觉得是个可爱的孩子。
偏偏总遇上一些死畜牲。
奚玉瞥了眼那人身上衣着，断定是个小有地位的人物，手已然按在了它的肩膀上：“滚。”
瞧见奚玉来了，青芽欢呼雀跃唤了一声：“姐姐！”
被登徒子纠缠的青芽没有被吓到，她知道无所不能的奚玉大人肯定会来解救自己，于是半点不担心，只觉得这个人和水星一样烦人。
现在欢欢喜喜地小跑到奚玉身后，接过她递来的咸菜烧饼掰开一大半放回去，就着剩下的那半个小口吃着。
被骂滚的登徒子一甩头发转身，瞧见是个丑妇，不耐烦道：“敢叫我滚？你可知我哥哥是谁！”
说话时一口齐整白牙。
奚玉微微挑眉，心下已然有了个猜测。
“哦不对，”那人趾高气扬道，“你这种神弃之地的贱民还不配知道我哥哥是谁，识相的把那小丫头给我，日后随我去了神国做个侍女，也算光宗耀祖了。”
说这话他伸手就要去捉，手腕却被奚玉用力钳住。
他吃痛吸气：“死婆子你发什么癫！”
奚玉面无表情：“滚。”
他说话时奚玉瞧见他满口整齐白牙，便知道对方肯定有身份来头。
但是那又怎样呢？
把人吓走，奚玉侧脸问青芽：“他有碰到你吗？”
青芽摇头：“没有，大人这个好吃趁热吃——”
婉拒送到嘴边的烧饼，奚玉和她一起走进客栈里面。
此行叶庭风没带侍从护卫，灰溜溜地被吓走后越走越觉得愤恨。
自己好心带一个贱民鸡犬升天，对方姐姐居然还不乐意，活该一辈子都是贱种。
简直就是有眼不识泰山！
正准备去找人帮忙的叶庭风忽然被人拦住去路，气急败坏嚷道：“贱民还不快滚！”
却在看清对方的瞬间瞳孔瞪圆凸起，下意识护住自己后退几步：“您……”
来人将话语打断。
“她叫奚玉。”
“想要杀死她，可不是去借几个护卫就能解决的。”
后一日无事，奚玉将青芽安置在客栈之后便走出羽衣城外围，孤身行至一处宽阔场地。
从空间里取出之前打的廉价弓箭，弯弓搭箭研习射艺。
比起近身刀剑拼搏，奚玉更喜欢射箭，飞光白羽，惊鸿见血。
——当然，最重要的是很安全。
李白的诗词技能毕竟要消耗，不能毫无顾忌地使用，良久的练习之后奚玉捏了捏生疼的臂膀，忍不住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她的运动天赋平常，没有技能加持下的射技也不会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飞速提升。
瞧着七零八落在远近的弓箭，奚玉若无其事地将它们一一重新捡了回来。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温润笑声：“哈哈——姑娘，射箭可不是这样的。”
奚玉闻言持弓弦转身，眉目疏朗似玉阶风竹的男子在瞧见她刻意丑化的脸庞时笑容微微凝滞一瞬。
“……”
奚玉上下打量一番，自顾自地继续将箭矢回收进箭囊中，后面的男子踌躇片刻，看着她恍若无人地重新站到后方，把歪歪扭扭的箭射出去。
不是，这人射箭这么差难道不会羞耻的吗？
怎么好意思在人前张弓搭箭的啊。
又射完一组，奚玉见他还没走，开口：“你是？”
男子忙答：“在下萧应秋，是——”
“你很闲吗。”打断对方的自我介绍，奚玉问。
萧应秋还没来得及自报家门，闻言顿了顿才组织好措辞：“今日本就是闲来散步——”
“那你帮我把箭都捡回来吧，多谢。”
奚玉说完，毫无负担地坐在大块石头上调整气息，好整以暇地看着萧应秋。
等对方颇为君子地应下要求，转过身向前方走去挨个捡起远近高低各不同的箭矢，奚玉微微眯眼。
“姑娘——”
萧应秋捡了满怀风雅转身，看见的便是对准自己的一张拉满的弓，他唬了一跳后才看清对方只是拉的空弦，“……！”
瞧见对方冷汗都下来了，奚玉面无表情地对他空放一弓，仿佛长风中有无形冷箭穿胸而去。
萧应秋呼吸停滞一瞬。
眼睁睁看着对方逆光走到自己近前，目光眩晕口干舌燥看不清楚对方的脸，有种自惭形秽的错觉。
奚玉将箭矢悉数拿回，当着他的面连带着长弓一并收入空间。
萧应秋没想到对方居然有这种神通，顿时手脚发软，先前故作君子的仪态统统消失干净：“大、大、大人——”
“谁让你来的。”
萧应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是，是一位叶少爷。”
奚玉闻言若有所思。
在她面前演戏无疑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她回想了一下昨日遇到的那个登徒子，描述后见萧应秋点头微微挑眉。
原来是叶家人啊。
不好好在神国里享乐，藤壶一样趴在芈氏身上吸血，怎么会纡尊降贵来羽衣城。
而且以对方荤素不忌的行事风格又全然不似小说里的那个驸马叶先学。
不过——
来得正好。
奚玉轻轻钳住面前少年清瘦俊逸的下巴，漫不经心道：“回去后就说我被你迷住了，一切按计划行事。”
萧应秋闻言纠结：“我——”
“还是你不想回去？”
这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能够以男色做局，萧应秋当然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当即把自己的下巴更往她手里送去，被嫌弃丢开也不管，讨好地笑：“好的，好的大人。”
虽然奚玉一直说的是要拐走小美人鱼，但其实芈寒水出身高贵，世上没有几个女子能有她这样的身世。
奚玉不会自大到觉得男主能够把对方拐走，自己肯定也可以。
这次来羽衣城不过是先打好基础，以待日后徐徐图之罢了。
虽然不知道叶家人怎么会突然盯上自己，但是来得正好。
自家英灵没有神国，注定她要在人间苦苦挣扎扩展势力，神明不是自己的盟友，却也并非敌人。
先前晴水曾在绝境之中满怀愤恨，觉得女子天生就该帮女子。
这点奚玉并不是很认同。
女性不是天然的盟友，只是境遇相同。
能联合自然是好事，奚玉也乐得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偏向自己的同类，甚至出手偏帮。
但盟友二字，重点在于盟。
她大可以扶持未来同盟，甚至可以做出一定有损自己利益的决定，却不会被轻飘飘的友谊裹挟。
唯有我，才是我天然的盟友。
否则平白靠着满腔被规训的温良，一次次地盲目在羽翼未丰时候伸手，最终不过是篓中螃蟹，串串滑落。
譬如晴水与芈寒水。
奚玉非常有功利心地选择了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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