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玠离樟木柜越来越近。
那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像重锤般砸在温砚心上,每一步都透着催命的意味。
她死死捂住嘴,连气都不敢喘,后背的冷汗早已浸透了里衣。
眼下的情况,近乎一场死局!
就在何玠的手即将伸向木柜时,谢鹤期突然开口:“何公公今日如此坦诚以待,就不怕在下把此事告知清流之人?”
何玠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哈哈一笑,转头看向谢鹤期,语气中尽是不容置疑的从容,“先生不会。”
温砚知道,何玠说的“不会”实则是“不敢”。
谢鹤期家中尚有寡母,便就算是他孤身一人,了无牵挂,也不敢与权势滔天的司礼监作对。
那无异于螳臂当车,也无异于自寻死路。
“可鹤期确实才疏学浅,难堪大用,是何公公错爱了。”谢鹤期站起身来,对着何玠深深一礼。
这已是今日谢鹤期第三次对何玠直言以拒。
事不过三,何况眼前的还是手握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何玠。
果然,谢鹤期话音刚落,何玠那方才还带着几分亲和的眉眼骤然一冷。
他唇角仍挂着笑,声音却像是浸了霜的薄刃,又冷,又锋锐,“所以......谢先生这是要驳了咱家的面子?”
“鹤期不敢。”
闻言,谢鹤期身形一矮,径直跪伏于地。
温砚心中越发焦急,她知道谢鹤期方才分明是刻意为之,他是为了转移何玠的注意力,为她谋得一条生路。
可谢鹤期此举,无异于引火烧身。
今日,谢鹤期又从燕珩手里救了她一次。今日之恩,绝不亚于那日山中的救命之恩。
虽然面对着何玠这只笑面虎,不比落在燕珩的手里好多少。
而且被燕珩抓住了,她也不会像落到何玠手里那样当场丧命。
然于温砚而言,那种困囿于方寸之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被一刀刀凌迟的痛苦,远比当场毙命更为煎熬。
她自负有一身傲骨,可前世嫁给燕珩之后,她也逐渐了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模样。
那是一种比肉/体的瞬间死亡惨烈十倍的酷刑,身体被摧残,风骨被折断,直至最后,变成了一副填满了恐惧和绝望的空壳。
她隐隐觉得,她与谢鹤期是有些像的。
她救下谢鹤期的执念,本质上是一种风骨对另一种风骨的共鸣与怜惜。
她不能这般坐以待毙,必须要想个什么办法破此死局才是。
正当温砚想做些什么来打破僵局之时,何玠忽然冷笑一声,目光阴恻地看向木柜。
“藏在里面的那只小猫儿,听了这么久的墙角,也该出来透透气了吧!”
闻言,谢鹤期的脸色终于微微一变。
这点变化并未逃过何玠的眼,他阴冷地谑道:“怎么,里头那只小猫儿,是谢先生养的不成?”
温砚再也坐立不住,她不能再坐视谢鹤期为了护她而又一次将自己置身险境。
不过这何玠,究竟是如何洞察柜中藏人的?
温砚十分确定,自何玠进门以来,她并未发出任何声响。
似乎是看穿了温砚所想,何玠冷冷地开口,“在宫里头侍奉贵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细’字。奉上的茶水要温而不灼,衣物的叠痕需一丝不苟。便是这开合柜门的缝隙——”
他嗓音陡然一扬,锐利的目光似要透过木门,刺在她的身上,“也得严丝合缝,透不进半缕风。这雅间是咱家常来之地,负责此处洒扫的小顺子,又是咱家一手调教出来的,若是这点事都做不好,那早该拉出去乱棍打死了。”
温砚瞬间了然,方才谢鹤期为了方便她透气,特意留下了一丝缝隙。
而对心细如发的何玠而言,这个破绽实在是太过明显。
她现在该怎么办?冲出去拉着谢鹤期就跑,然后去找萧忆刀?还是.....
还是待何玠过来开门之时,对准他的胸口.....全力刺去。
温砚握紧了手中的发簪,她的指节绷得青白,手腕不住地颤抖。
似乎都不太行。
怎么推演,都是死局。
眼前这种情况早已远超温砚的意料。
她本打算是在门口等何玠,然后向他进言,阐明迷蝶香的妙处即可。这本是一桩两两互利的生意,何玠是聪明人,想来也不会为难她。
谁料遇到了燕珩,她一路奔逃,又被谢鹤期所救。这才阴差阳错地以一种最糟糕的方式和何玠相见。
她听了太多的秘密,何玠不会放过她。
就连对司礼监还有利用价值的谢鹤期,都被逼得陷入绝境。何况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商户女。
温砚回想起白日里见过的谢鹤期一脸憔悴的模样,那未写完的横渠四句,还有那素来从容的眼中的凝重和沉郁。
那时,定是司礼监的人已经去找过他了。
可笑的是,那时她还以为谢鹤期只是在忧心秋闱成绩,或是在忧心谢母的药钱。
她还是想得太简单。
既如此......
温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闭上了双眼。
只一瞬,当她再度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坚定的清明。
温砚推开柜门,从柜子里出来。
“何公公.....”
温砚和谢鹤期声音同时响起。
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双方都有些未曾预料的愕然,于是室内又陷入了瞬间的古怪沉默。
温砚率先反应过来,她知道无论谢鹤期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是以损毁他自身作为代价。
她抬眸,看向谢鹤期,那平日里平静舒展的眉,此刻深深皱起,眼瞳中是显而易见的忧色。
温砚朝谢鹤期微笑,用眼神示意他相信自己。
片刻的对视之后。
谢鹤期虽依旧眉头紧锁,但还是选择了沉默。
于是温砚不慌不忙地对何玠行了个跪礼:“民女温砚,今日冒死前来,只为解开眼下最困扰公公的一桩心事。”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毫无畏怯之意。
温砚知道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必须要证明自己有着不能杀的价值。
那两个小太监就在门口,表面上是何玠的随侍,实际上都是武功高强的东厂番子,只要何玠一喊,她就会当场毙命。
而她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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