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宿雪咬牙切齿，眼中似着了一团火，“他发现了，还特地让你看到庆云的死！对，就算是我做的，那又如何？”
冰蓝的瞳孔因为疯癫仿佛崩开几道裂痕，他死死盯住许芳晴，嘴边扬起瘆人的笑，“我有什么错？我要报仇啊，小师姐，庆云杀了我母亲，一命还一命，他怎么不活该呢?”
灌进口腔的血越来越多，江宿雪眼神阴鸷而疯狂，仿佛不要命了，许芳晴只觉自己的意识愈发模糊，心知再任由江宿雪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变成妖物，必须得想办法让江宿雪停下。
而听到江宿雪的话，她猛地愣住，回想起揽云死前被她打断的话，脑中逐渐形成一个愈发清晰的猜想。
“你娘……”血液糊满喉腔，她声音断断续续，“那个踩死你蝴蝶的红衣女人?”
话音一落，江宿雪眼神骤然变了，他笑看许芳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狠厉，“小师姐怎么知道?”
许芳晴顿时觉得眼前清明。
“你疯了，”她咳出几口血，震惊地看着江宿雪，“你娘不是庆云杀的！”
江宿雪恍若没听到许芳晴的话，眼神愈发阴狠，桎梏住她脖颈的手不自觉用力，“你、怎、么、知、道?”
他那段血腥脏污写成的过去，为什么会被许芳晴知道?
她知道了多少，又如何看她?是否与那些撕碎他蝴蝶的孩童一样，恨不得他滚开消失于世。
应该是啊。不然也不会叫嚣着要他去死。
许芳晴死死捂着脖子，强撑着发出气音，“照往……镜，你娘的死跟师父没有关系……”
她觉得江宿雪从被拽进虚渊之后就疯了了，否则也不会记忆错乱，以为是庆云害死了他的母亲。
正当她想努力开口解释，寂静的夜里却忽得响起混乱的脚步声，不过片刻，便已经靠近门外。
熟悉的药香气令许芳晴欣喜若狂，张口就要朝门外喊，却被江宿雪死死捂住嘴。
他俯身压着她，手心的符纸扔到门上，而后身边腾开雾气，试图带她离开此处。
下一瞬，一柄通体莹白的剑破门而入，飞雪带花，环着江宿雪绕了一圈，黑雾与莹白剑气交缠抗衡，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同一时刻，许芳晴眼前骤然被照亮，门口两个素衣人影映进她眼中，她忍不住热泪盈眶。
宋知鸢看着面前的场景顿时心疼不已。她看了眼祝清方，祝清方立时会意上前。
江宿雪迅速拽着许芳晴从地上爬起来，后退到房子最里面，藏匿在阴暗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的两人。
他在两人出现的一刻眉头就紧紧皱起，他以为这些人找不到这里，才会带着许芳晴离开虚渊把她藏在这里。
许芳晴嘴唇被江宿雪捂得死紧，只能呜呜叫着。
江宿雪瞥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已经踏进房间的祝清方，喉中倏然溢出一声嗤笑。
他似是毫不在意外边的人，转头蹭着许芳晴的脖子，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小师姐，你要跟他离开吗?”
“她当然要跟我们离开，”宋知鸢进门便听见这一句，立时嗤笑，抬眼盯着藏在阴暗里的江宿雪，开口道，“她不可能跟你一个妖物待在一处。”
江宿雪并未理会宋知鸢，他拉着许芳晴不断后退，直到后退到最角落，继续蹭着她的脸。力道很轻，像刻意讨好主人的猫。
他微微笑着，声音极轻，“小师姐与我变成同样的怪物不就是了?”
他鼻腔轻轻哼出个“嗯”的鼻音，尾音上扬，像是在征得许芳晴的答案。
许芳晴要被他突如其来的疯劲逼疯，气得浑身发抖，死命摇头，又尝试抬脚踹他，却被他紧紧桎梏在怀中无法动弹。
喉咙此时被江宿雪手腕的血填满，连简单的呜咽都做不到。
祝清方一瞬间捕捉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抬眼看着许芳晴被眼泪浸得红肿的眼睛。
原先赤红的眼睛已有一半变成了冰蓝色。
他怒不可遏，提起手中那把没有光泽的剑便朝着江宿雪劈过去。
剑气并不锋利，江宿雪翻手轻松接下，而后嘲讽地笑了几声。
“提醒过多少次，你一个没用的东西，就该离小师姐远一点，为什么非要缠着她呢?”
祝清方并未因他的话而恼怒，而是看着他笑，“我为何要听一个妖物的?离阿清远点，她从未对我如此说过。你算什么东西?”
话落，江宿雪的表情明显一僵，他未曾见过祝清方这副样子，以往他总是用和气疏离掩盖他的自卑怯懦。
就连许芳晴也震惊了下，不过只是一下，她便弯起了眼睛。在她莫名其妙的印象里，祝清方就该是这样的。
祝清方注意到许芳晴的表情，对她安抚一笑。随即，他脚尖重重踩在地上，衣角翻飞，被江宿雪接下的剑再次飘了起来，悬在空中，剑尖冲着江宿雪眉心。
江宿雪把脑袋靠在许芳晴肩膀上，挑衅地盯着祝清方，对他的下一步攻击完全不放在眼里。
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虚影，他反应回神，顿时攥紧许芳晴的手，身边升起来雾气，整个人便要化雾奔走。
猛然，一柄剑忽然刺向他的眼睛，江宿雪立刻抬手挡下，眼前威胁消除的下一刻，他未能挑眉嘲讽，而是骤然闷哼一声。
一柄剑早已经在不知何时没入他的胸前，剑柄处直接抵住他的胸口，鲜血如注，他猛的趔趄几步，手上松了些力道。
宋知鸢趁机靠近将他地手掰到身后，祝清方趁势将许芳晴从他身边带走。
旋即他转头看了眼宋知鸢，宋知鸢对他点头使了个眼色，他抿了抿唇，抬头时眼神坚定，直接便扯着许芳晴快步离开了漆黑的小屋。
屋外的光线顿时刺得许芳晴眼睛生疼，泪珠子滚滚滑落。
一时离开江宿雪，许芳晴激动得落泪，捂着脖子不住干呕，试图将江宿雪喂下去的那些血吐出来。
她尝试了好一会，又用手扣嗓子眼，却是徒劳无功，急得眼眶浮起一圈泪水。
下一刻，她被猛地拥进一个充满苦药香的怀抱。
胸膛并不算宽阔，但拥抱十分有力，心跳声十分猛烈，响彻在她耳边。
祝清方轻轻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师妹，别害怕那些血，你不会变成妖物。”
他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一下一下拍着她颤抖的脊背，“相信我，师兄会有办法的，阿清。”
耳边落下的熟悉的昵称令许芳晴恍惚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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