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得愕然片刻,回忆了下自家兄长那张冰山似的脸,又瞧瞧眼前薛荔——呃,眼下毫无乌青时的那张娇俏生花、楚楚动人的脸庞,兀自点了点头,愈想愈觉得有理。

还怪登对的哩!

怪就怪自家阿兄阴沉寡言、淫威过甚,便是吃味了亦只会板着张冷脸,嚇得阿荔寝馈难安,这若是能讨到娘子,那母猪都可上树了!

看样子,还得她这个做小妹的来助攻才是。

“你别听他那话刁钻,其实,我阿兄在吃食一事上无甚要求的。”齐悦真诚赞道,“他自幼便随军而行,军中条件艰苦,食物粗陋有限,吃糠饼、嚼咸齑那亦是常有的事,是以他从不挑拣吃食,极好养活。除此之外,经年的军旅生活还让他练就一身好本领,你是未见到过他在沙场上那英姿勃发的模样,执剑披甲,威风凛凛,骁勇无双,身大力不亏!脱下戎装来,那亦是一派玉树临风、翩翩公子之态,汴京城中倾慕他的小娘子可绕汴河足足三圈,你若是......”

“欸等等——”薛荔急忙打止她,此话听着,怎么愈听愈奇怪,倒像推销似的,“你说他从不挑食,那他可有偏爱吃的?”

齐悦讪讪地笑了下,轻咳一声:“尤爱吃的倒也未有。噢!对了,他也不能算是全然不挑口,譬如落苏,他就不爱吃。”

“落苏?”薛荔挑了挑眉,于心底悄悄记下。

齐悦点了点头,顺势凑近些,低声与她说起由来:“有年我阿兄在外领兵,军中粮草紧张,能用的吃食几近见底,只余下些落苏。恰好当时新火头兵上任,做了道‘落苏羹’,那手艺当真是匪夷所思,不可品评——落苏煮得稀烂,被混成一锅紫黑色的糊汤子,味道寡淡不说,甚至还带着些怪异的苦涩。彼时可怜的阿兄食不充口,只得硬生生吃下果腹,自那之后,便对落苏留下了极差印象,日后一见着那种紫色软塌塌的东西便心头发麻。”

一语毕,齐悦还不忘叮咛一句:“你做吃食时,可得千万记着躲开这个!”

哦,落苏是么......

薛荔的唇角诡秘弯了弯,齐悦望着她这模样,竟于暑夏之日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眼下乌青都浓得似墨染了,不如做午膳前歇一歇?”她有些许担忧薛荔的精神状态。

“歇不得。”薛荔脚下步伐反而愈发轻快起来,“我这法子可耽搁不得!”

-

落苏这般好物,齐恂竟避之不及,当真是缺失了人生中的一大味觉乐趣。

但挑食这事怎能任由一次不美妙的经历作祟?

薛荔于心底里窃窃地贼笑,这回她可得担起“匡正”之大任,好好行一次善事,帮他们侯爷纠正过来这一毛病,让他知晓——这世上没有不好吃的食材,只有不会做菜的厨子!

否则,哪能对得起她一宿未眠的黑眼圈?

不过听罢齐悦的描述,齐恂当是对落苏抵触至极,对其形、色、气味自然也更是敏锐,如此一来,若欲让他在浑然不知的情况下吃下落苏,唯有将它彻底伪装个漂亮模样,再加以调味,以此混淆视听。

薛荔微微锁着眉头,边想着,目光落至案上那一盘尚未下锅的芋球上,霎时灵光一现,眉梢飞起,心中已有定计。

灶台上的蒸笼冒着缭绕白气,她将落苏削去紫皮,切作细长的条子,送入笼中蒸透,待到用竹筷轻轻一戳,落苏便陷下去的绵软状态时,便取出冲凉,使劲儿拧干水份,搁入青石臼里,以木杵捣作细腻如脂的落苏泥,再搓成一颗颗桂圆大小的丸子球。

到这一步还不算完,这还只是将落苏重新赋形,滋味还不曾改变。

薛荔又另起锅炒香一把芝麻,接着将其倒入石磨里,碾成香喷喷的芝麻粉,再倾进木盆之中,混入琥珀色的蜂蜜,和上两大勺雪白的糯米粉,拌作柔软不粘手的蜜香面团。

不过,这糯米粉也太难把握添水量了罢!一时水多如浆,一时又干裂如沙,弄得她一身香汗都给揉出来。

薛荔两手粘着黏糊糊的湿润面团,只好弯过手腕抵着腰歇口气。

本着“粉多加水,水多加粉”的不二法则,这糯米团子终是是揉好了,只不过糯粉袋中的粉料空了大半,木盆里的糯团亦变大了不止一圈。

欸,好歹是不黏手了。

薛荔一边宽慰自己,一边将糯米团子分成许多个小剂子,再一个个压扁擀圆,包上先前做好的落苏馅儿。

至此,仍然不能结束。

她还提前准备了一把细索饼,泡在凉水里放着待用。

湿布盖着的过水面条带着些韧劲,她从水中轻柔捞出几缕,给糯米落苏球缠金线似的裹住全身。如是反复绕上三四层,这样一来,饶是落苏本苏来了都认不出,此乃自家连枝同气的亲兄弟。

她起锅烧油,见锅中小泡细细泛起,便将裹好的丸子球顺着锅边滑下去,只闻“滋啦”一声脆响,油面立时迸出金网似的泡沫,将团子裹在热浪里翻滚。

待到落苏球炸至金黄,薛荔便以铲子将其捞进竹筛里沥油,又趁这时候寻出桂花糖粉与花生粉,将二者混拌妥当,趁热将炸好的金丝落苏球滚进粉堆,来回晃动。

“哐当哐当”声罢,落苏球便覆上了满满一层黄澄澄、香酥酥的糖粉。

光是嗅着都香哩!

她率先捻起一个烫手的金丝落苏球,小心翼翼地轻咬开一半。咬下的那刻,炸透了的索饼直在耳畔“咔嚓”脆响,里头软糯的糯米皮裹着落苏馅儿于唇舌之间冒着热气。

芝麻香,蜂蜜甘,糯粉绵,索饼脆,桂花馧,花生酽——哪儿还能尝出这是落苏所制成的吃食?

薛荔比对着一旁他人做的芋球,又忆起昨日午后亭阁里齐恂撂下的隐隐吓唬似的话语,唇边浮出一抹狡黠的笑。

不食落苏?本小娘子还非得教你食不可,且还是不由自主、心甘情愿地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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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堂中,窗牖半开,夏日微风携着梨花香吹入室内,帘影轻晃。堂前几株茉莉正吐嫩蕊,枝叶婆娑,在风里画出一片清影。

云冯方才将近日汴京城内的暗线密报一一呈上,人还坐在椅子上,神思却早已飘远,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堂外方向,似能穿透几重院墙,望见不远处那间藏香盈盈的膳房。

今日乃吃点心的日子,也不知薛小娘子做了何种美味点心给大家伙呢?

他心里已按捺不住,暗自琢磨开来。

三日前吃的是“滴酥鲍螺”,那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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