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烛静静燃烧,将景仁宫的正殿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或许光线太过明亮,甚至明亮到刺眼的程度,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佟宛宛静坐片刻,窗外的秋风吹来,浑身的血凉透,指尖冰到发麻,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皇上·····是什么意思?”
玄烨收回手,视线转向窗外幽暗的天空,“没什么意思,表妹乖些,听话便是”。
表妹太小,从未经历过生老病死带来的痛苦,也不曾体会到生死之间的无力,哪里懂得,不接近,其实是对自己的仁慈和保护。
佟宛宛眨了眨眼睛,有一瞬间,看见了现代的父母,看见他们鬓边掺杂的白发,听到了身边亲戚朋友无数次劝父母放弃的话。
但是她很幸运,哪怕最难的时候,他们从没想过放弃她,从未说过丧气的话,他们带着她求生,拼尽全力为她求医问药。
这份爱,给了她在任何地方求生和挣扎的底气。
正是经历过,所以她才更加无法理解和接受。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孩子可能早早死去,干脆不管不问,眼睁睁看她去死吗?”
“还是说,这样的孩子最好自己知趣些,早点死掉,给健康的弟弟妹妹腾位置?”
佟宛宛知道自己该谨慎,不该说这样的话,但有时候刀子戳在最软、最令人在意的地方,痛得令人发狂。
“皇上你知道吗,我养了一只狗,名叫百岁,它的寿命最多只有二十年,也就是说,它一定会早早离我而去,所以,按皇上您的意思,我应该现在就丢弃它,或是杀了它,就可以避免日后的痛苦了,对吗?”
“如此说来,我一直在生病,皇上怕是早就烦了吧,对了,还有姑姑,当时她重病多日,卧床不起,表哥,你身为人子,尽心救治了吗?”
“佟氏!”
她想死吗?
玄烨眯起眼睛,屈起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膝上,他的视线在女子脆弱的脖颈上停留许久许久,才看向她通红的,满是泪珠的眼睛。
说起来,表妹和额娘的脸型很像,都是温柔消瘦的鹅蛋脸,但这双眼睛却有很大不同,额娘温柔,而表妹的眼中却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很特别,很好看。
漫长的窒息中,敲击膝盖的手指停了下来,
玄烨倏然伸手,捏住佟宛宛的两腮,禁锢住她的嘴,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佟宛宛,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帝王的‘孝’道,不许任何人质疑,这番言语,已有取死之道。
佟宛宛被羁得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睛看着他,很快,长大的眼睛发酸,泪珠从眼角溢出,落在男子的手掌,留下一串荫湿的痕迹,而后默默地浸润到他的身体当中。
玄烨瞥了眼带着湿意的地方,有点儿凉,又有些烫。
表妹还是太娇气了些,只是稍微用了些力气,便落了泪。
也是,表妹出生时,他已做了皇帝,额娘已经是太后,哪怕被几个顾命大臣压着,佟家的日子也是好过的,且家中人口少,清静自在,无忧无虑。
这种没经历过疾苦的幸运儿,从未经历过痛楚之事,自然稚子心性,不俱生死。
玄烨摩挲着手中柔嫩的肌肤,脑中不由自主的闪过幼时的光景。
是六岁还是七岁?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得了天花,全身上下又痛又痒,难受极了,只能像最普通的孩童一般,哭着闹着,想要阿玛,想要额娘。
可生病的人是要被挪出去的,见不到额娘,更不允许靠近阿玛。
当时只有奶嬷嬷搂着他,安慰他。
嬷嬷说,先帝不是不在意他,只是帝王九五之尊,自当以天下百姓为重,他又太小,自然不可投入太多情感。
他当时不懂,可后来董鄂妃的孩子出生,先帝大喜之下称其为‘朕之第一子’,而那个‘第一子’去世没多久,董鄂妃同先帝便也跟着一并去了。
显然,曹嬷嬷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回忆散去,玄烨视线的焦点重新落在佟宛宛的脸上,娇气至极的肌肤上已经透出几分红痕,被捏住的唇瓣被口水浸润,泛着莹润的光。
他松开手,语气平静地扔下一句话,“佟宛宛,不要再激怒朕”。
这些年紫禁城中共响起哭声十五次,如今只剩下四子三女,最大的不到龆龀之年,最小的尚在襁褓之中。
面对这些风一吹就会灭的烛火,即便身为帝王,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佟宛宛有无数想说的话,但刚才两腮被人紧紧捏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好不容易从禁锢中挣脱,却只能看见含怒离开的身影,还有一连串灯笼如同龙形一般,游至远方。
一旁的豆蔻已经两股颤颤,脸色煞白,她鼓起勇气,小声提醒,“娘娘,咱们景仁宫上上下下五六十人,佟家几百口子,这些人的性命都握在您手里啊”。
这般肆无忌惮的得罪皇上,是当真认定万岁爷看顾佟家,不会治罪吗?
佟宛宛一愣,扭头看去,殿内的宫人皆是满脸恓惶,彷佛过了今日便没了明日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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