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允望动作迅速,当日便移文京兆府,翌日一得批复,当即将文书送至吏部备案。

如此大事,吏部各主事纷纷搁下手头的事,聚在一处将那文书看了又看,议论了一番。不多时,消息便生了双翼,四散传开。

传至景和宫时,章容正在听祝淮禀事。

明日便是七夕,宫中有仪程安排,中宫将于吉时在乞巧楼设宴,列瓜果酒馔,与外命妇同祀牛女二星,对月穿针,既联络宗亲,更以倡教化。

命妇名单由尚宫局会同尚仪局参酌,初步商定后呈中宫过目,章容正自思虑间,司檀将这一消息递了进来。

章容半晌没有应声。

待司檀退后两步,章容的目光复又落回这名册上。

祝淮问道:“可是哪里不妥?请娘娘示下。”

章容命添上崔蕴真,薛向得圣上看重,其妻虽暂无诰命,但薛向请封的奏本已上,诰封不过待流程走完后早晚的事,对于章容的这一安排,祝淮惭愧道:“是臣疏忽,还是娘娘考虑得周到。”

章容再阅了一遍名单,这回却是亲自执笔添上了蒋萱。

“清田稽户策上,崔薛两家都没有犯浑,逾制田产主动依律充公,没有阻拦户部丈田。至于崔家,门风则更好些,竟只收留了些自愿冒籍投献以逃税的小民,强占、放贷等事一样未沾。也难怪这些年,不过是赖着往日恒产过活,竟有一日不如一日之光景。”

祝淮接过礼册名单,应道:“崔家毕竟名门,文亭伯爵位已传四代,崔公先时那也是清誉满朝野的人物,自然不屑于同流合污,做这种愧对朝廷的事。”

章容哂道:“你瞧朝中哪位要员不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实则背地里敛财聚银的事又哪点做少了?便是崔公本人,为他那两个儿子……”说到此处,想起方才司檀禀报的消息,将后半句止住了。

祝淮亦反应过来,不敢接话。

章容静了半晌,叹了口气:“崔家二郎之子为殿下伴读,其父遇刺,当慰劳一番。昨儿个宜州进献的浮光锦,圣上派人送了几匹过来,届时分赐给崔氏三人。”

祝淮记下,安排宫人去崔薛二府请人明日赴宴。

至第二日,章容又听尚宫尚仪一同细禀晚间的仪程细节,外头传信的宫人面色焦急地进来,司檀先一步将她拦在殿外,低声呵斥:“没瞧见林尚宫和祝尚仪在禀事么,慌慌张张地做什么,不可坏了规矩。”

宫人扑通跪地:“文庙有大事发生,请速禀娘娘。”

宫人吓得狠了,得到允准后连滚带爬地扑到殿中,在章容面前磕头:“禀娘娘,百名宗妇聚哭文庙。”

章容拍案而起,鬓间凤冠颤颤巍巍,承受着这滔天怒火:“你说什么?”

章容素来宽厚,宫人从未见过她这般仪态,吓得不轻,一时语无伦次,话答得含糊不清。

司檀嫌她不中用,在她身后轻踹了一脚,令她噤了声,自个儿细禀道:“今晨巳时,百名宗妇群集文庙,哭诉圣上纵容奸佞,行灭祖宗礼法之实,动摇国本社稷。声势浩大,引众多百姓围观,因参与者皆有诰命在身,文庙教谕不敢动粗驱逐,故层层上报,目前已调兵封锁,请示中宫旨意。”

章容神色慢慢冷了下来,瞧不出方才那般急切,平静问道:“以谁为首?既哭祖宗礼法,为何又去文庙,在百姓面前丢这个人?”

“未有明确为首者,但参与者中,以大长公主和肃王妃身份最为贵重。”

司檀想了想,猜测道:“太庙驻有守军,胆敢亵渎者皆以谋逆论处,宗亲自不敢犯禁。但文庙性质就差得远,以宗亲之身份很难重处,且地近市井庶民可达,妇孺弱质哭庙易博得百姓同情。”

章容恨恨咬牙:“可真是圣上的好姑姑和好弟妹,圣上遇着难题,不知主动表忠心,竟还敢蓄意扰乱,毁圣上清名。纠集宗妇哭庙,身为大长公主和王妃,难道会迟钝到不知这是何意?”

五指握拳,抵于案上,章容问:“礼册名单上的命妇有多少参与了?”

司檀回道:“现场混乱,又兼官员们并不认得多少女眷,暂且无法确定。”

“林尚宫、祝尚仪。”

二人忙上前听令。

“你二人皆为一尚局正,掌命妇教导规训之责,今日宫中七夕仪程便由你二人共同负责,务必保证一切仪程不出差错,更要伺机警醒众人,仰承君命,毋负天恩。”

“是,臣等定不辱命。”二人行完礼,退至一侧。

司檀明白过来她的打算,忙劝阻道:“娘娘要亲自处置?文庙地近闹市,鱼龙混杂,娘娘千金之躯,不宜贸然前去。”

众宫侍异口同声相劝:“娘娘三思。”

章容压抑着怒气,却没有要听劝的心思,正要吩咐备辇,周缨走至下首,行稽首大礼:“望娘娘保重凤体,若娘娘信得过臣,臣愿替娘娘前去处置此事。”

司檀闻言看过来,眉心聚起一丝褶皱。

今日佳节,明德殿亦休沐一日,前头事忙,她才想着让周缨过来一并帮忙,但万没想到,这个平素寡言沉稳的人竟如此不知轻重,主动请命去做这样风险极大的事。

章容却是来了兴致,凤眉微挑,轻“哦”了一声:“你可知此事因何而起,就敢请命?”

周缨不卑不亢道:“因户部清田稽户令,宗室皆是利益受损者,可此令由圣上明旨颁布,宗亲不敢明目张胆和圣上作对,怕被扣上结党营私、违抗君命的大逆之罪,但宗妇却可自恃不通政事,借恤悯夫婿的由头,以祖宗礼法名义对圣上施压,望圣上收回成命。参与者中不乏近支宗亲,又只选择文庙这样政治意义不强的地方,圣上亦不好对宗妇们严加惩处。”

章容没有质问她因何知道这些,且短短时间就梳理出了来龙去脉,只是淡笑了一声:“你倒还聪明。只是依你所说,命妇可以剥除扰乱朝纲的外衣,圣上也不好直接出面发落,难治大逆之罪,你即便去了,无权无势,又有几成把握可以劝退?”

周缨认真思索过后,并不说大话:“自然只能狐假虎威,借娘娘之威势以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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