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宫宴过半,诸君已酒酣,不免都染了几分醉意。

许蔚兮亦感有些头晕目眩。

今夜一回,已是有些惊魂未定,险些就中了暗算。

她绝不胜酒力,又因今夜惊情,不免冷汗涔涔,虽殿中温暖如春,却也还是脊背发凉,再看那齐王阴沉的面容,她只觉大事不好。

暗中算了算日子,这几天,约莫就是毒发的日子了,但她还没毒发过,不知那毒是怎般厉害。

管弦丝竹靡靡之音不停,但她已没了兴致待下去,齐王凝在她脸上那道冷厉眼神,令她不禁忧心忡忡,于是便借故从偏门暗暗退了。

刚出门就被上官云碧叫住。她便回身等着。

许是她喝了酒,看人都有几分模糊了,上官云碧的脸容有些看不清,朦胧婉约的一张脸,倒是格外美。

“阿璇姐姐稍等,妹妹有东西交予你。”

她便颔首。

上官云碧回了殿中取那物事。

她一手抚着眉心微痒处,不胜酒力,脚步虚浮,另一手搭在紫茗胳膊上。

朱若有些莽撞,她便没带来,命在潇湘殿待着。

等了会儿,上官云碧才自殿中又出来,手上一只景泰掐丝珐琅缠枝莲纹龙耳熏炉,道:“阿璇姐姐你可是忘了这个?贵妃娘娘赠予之物,可别忘了,以免落人口舌。”

“……”

此时冷风一吹,许蔚兮才清醒了不少。

刚刚,不止皇帝赐了她一具古琴,韩贵妃亦赐她一只熏炉。

这掐丝珐琅工艺的熏炉很是贵重,宫内只供应六品以上的妃嫔,末等宫嫔是没有的。

韩贵妃不知是刻意在皇帝面前示好笼络,还是别的什么,她暂时没有头绪,不过,那些没有这个的妃嫔稍有些不忿倒是有的。

韩贵妃此举恐怕是拿她当靶子。

贵妃娘娘不缺这些贵重的物事,随便挑一件赏人,也够让那些低品嫔妃眼红她不已。

她正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上官云碧柔绵话语响在耳边,她又回了神。

上官云碧刻意压低了嗓音,贴在她耳边讲话。

“阿姐请小心些,贵妃娘娘赏赐若是弄丢了,是为大不敬。”

“……嗯,多谢妹妹提点,我记下了。”

韩贵妃位分虽在淑皇贵妃之下,却是如今宫中一等一的红人,陛下爱宠万分,十年不减,也算第一人了,虽当年周贵嫔几次让皇帝破了祖制,却是红颜命薄。

韩贵妃能够在宫中脱颖而出,又长盛不衰,绝不会是个简单人物。

既是宠妃,自然要有凌厉手段,只会邀宠而无雷霆手段之人,在这宫中不会如此长荣不衰,韩贵妃当是如此。

从初进宫围的末等美人,她用十年走到正二品贵妃位,而十年前,后宫是淑皇贵妃的天下。

能够在当年盛宠的淑皇贵妃的围剿下走到如今位置,实属不易。

听闻去岁,一位新得宠的昭仪因弄丢了韩贵妃赏赐之物,没多久就失了宠,后不久便暴毙冷宫,想必这其中必有韩贵妃的摆布。

韩贵妃今日羽翼已丰,足够和淑皇贵妃抗衡了,恐怕贵妃今日拉拢示好,有另外一层意思。

淑皇贵妃安排她住闹鬼又不详的潇湘殿,意思很明显,淑皇贵妃不喜欢她。

韩贵妃和淑皇贵妃既是死对头,贵妃此举,恐怕就是在跟淑皇贵妃较劲儿呢。

她恐怕已成了两位后宫娘娘过招的一具微不足道的靶子。

许蔚兮越思量越冷汗涔涔,风又冷,她有些头晕,来不及顾及其他,便让紫茗好生接过那景泰蓝熏炉,主仆二人便先走了。

***

又过了几日,正月初五。

宫内近来宴饮一事颇多,不是这宫的娘娘做东,就是那宫的娘娘请客。

许蔚兮有点儿忙不过来,她是未来的太子妃,这些娘娘每回做东,都要请她去的,她不好推辞,也就都答应了,一碗水端得很平。

这几日因此吃得很撑,大鱼大肉吃多了,倒想吃些清淡的粗茶淡饭,于是大清早就让紫茗和朱若去宫中御膳房看看可有什么清淡菜式。

紫茗和朱若去了多日不回,思及那日丫头二人要炭火和管事的人起冲突一事,她隐隐有些担忧起来。

朱若和紫茗自小与她一同长大的,她们是主仆,可也有几分姊妹之情在的,这二人父母双亡,被族亲卖到她舅父府上签了死契终身不得赎身,且这么些年的情谊,她自然不愿两个小丫头出什么事,于是顾不得许多,带了两个婢子忙出了潇湘殿,往御膳房所在步去。

沿途有一小花园,寒梅开得极盛,她不忍就此错过此荼蘼秀丽景色,便住了脚赏玩一番。

圣祖的皇后素喜园艺,因此这座大梁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建造初期,皇后便要求工匠开辟出百余处花园,为此,宫中花园大大小小便有了百余处。

不过最大的御花园离长庆宫颇远,严格来说,那最大的御花园地处皇宫东侧的皇家园林内,是宫外的范畴,得出宫去看。

她因万事小心不肯出远门,也就没去过,听人说,那最大的御花园里栽种的花卉足有百种,乃是大梁天下第一园。

不过她为自保,还是不敢冒险去那么远的地方去。

冬日黑得早,如今天色已黑了,却不过才酉时三刻罢了,还不是晚膳时辰。

通常各宫用膳时辰也无定例,只凭各宫主子心意而定,她的潇湘殿晚膳时辰,全听淑皇贵妃的安排,淑皇贵妃每日约莫辰时才用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她也就只能跟着淑皇贵妃的喜好进食。

冬日饿得快,她此刻倒是饿了,肚子咕咕叫,也就没什么赏梅兴致了。

不过这梅开得实在太美了,她忍不住想折取一枝带回去插瓶里赏玩,于是抬手去够那最长的一簇饱满的枝丫。

带出来的一个婢子这时忽而上前对她说:“姑娘快回潇湘殿吧,这咏梅园是韩贵妃娘娘常来的地方,贵妃不爱旁人来这儿赏梅,也不许人折这梅的。”

“……啊,是吗。”

可惜,许蔚兮已经折断了。

这宫女,也不把最紧要的放最前头说与她听,此刻断梅万万接不回去了的。

她一叹气,对那二位婢子说:“反正已是覆水难收,你们别说出去,这儿应也没旁人,就当我没来过这咏梅园可好?”

两个婢子忙点头。

许蔚兮舍不得扔了这梅,且带走梅枝也能掩盖罪证,扔在这儿反倒被人一眼识破,不如带走。

她忙将斗篷抖了抖,藏了那梅枝在身侧,以斗篷裹了,夜里也看不清楚,倒是能混过去。

两个婢子见她折腾一番,都低头笑了笑。

一个说:“姑娘既喜欢梅花,明日去祥贵嫔娘娘宫中看就好,祥贵嫔娘娘最是好客,也不拘束旁人折不折她宫中的梅花呢。”

“是吗?我在宫里一月有余了,怎没听过祥贵嫔娘娘的名号?那日宫宴她也来了吗?”

婢子说:“祥贵嫔身子不大好,深居简出,那日宫宴,也推故没来,姑娘不认识也正常。不过祥贵嫔虽不喜出门,却喜欢别人去她宫内做客,说这样有人气些,不至于宫门冷清。”

“……”

从婢子的话中她猜到,这位祥贵嫔应是不怎么得圣宠,否则也不至于说自个儿宫中冷清。

***

又过了半月,年已过完。

一日吃过中饭后,许蔚兮独自捧了卷诗集在屋内看了一柱香时辰左右。

百无聊赖,干脆抛了诗集,打算出门去逛逛。

她在宫内待了五十来日了,也对宫中诸位主子有了些大致印象。

宫中目前势力最大的自然是淑皇贵妃和韩贵妃,旁人无人敢与这二人争锋。

二人母家都是大族,又都育有皇子封了亲王,即便储君已定,但世事难料,因此一切都还未有定数。

这韩贵妃父亲是正二品骠骑大将军,加封从一品韩国公。

淑皇贵妃父亲官拜正二品中书令,便是朝中右相,加封正一品太傅。

前朝后宫从来都不是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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