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林怀音,心如止水。

她的身体,是一把弓,从足尖经过双手到头顶的弧线,是拉满的弦。

一支名为复仇的箭,箭羽是她的心脏,箭簇是茶盏,瞄准正前方的平阳公主。

弓箭手的本能,让林怀音凝起隧道般的目光,攫住靶心,一错不错。

但同为弓箭手的全景意识,也提醒她萧执安的存在。

就像计算风速和光线,林怀音迅速调整状态——她是被抓包的过墙妻,应该脸红心跳手抖,羞赧扭捏,无地自容。

于是乎,林怀音放缓脚步,行到萧执安和平阳公主面前,只拿侧身相对,面颊绯红,怯生生不敢开言。

萧执安见她这样羞涩,心软得要化开。

他舍不得林怀音为难,心想他与平阳是兄妹,不好让小猫儿觉得自个儿是外人,非要放低姿态讨好谁,小猫儿有这份心,已是意外之喜。

“平阳。”萧执安揽着林怀音,责怪平阳公主:“你还真想吃你皇嫂的茶?规矩都去哪了?”

听言,平阳公主又是一怔——萧执安居然跟她提规矩?是谁说有他监国,她可以随心所欲?从前哪怕被她踩、挨她训,他都不会红脸,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他居然凶她不懂规矩?

这样的萧执安,让她陌生,平阳公主顿觉失策至极——她不该限制萧执安找女人,她应该多多地给他塞女人,塞得他恶心,这样他就不会因为突然开荤,心迷神荡,丧失理智。

眼前的林怀音楚楚可怜,一看就是被霸占有苦难言,平阳公主看不起她,但也不屑为难,顺着萧执安的意思,她一把接过茶盏,捧手里调整了方向,又双手送回去——“请皇嫂吃茶。”

猝不及防,掺了五毒散的茶,反手送到林怀音手边,成了小姑子给皇嫂敬茶。

“请皇嫂吃茶。”平阳公主又送。

“音音?”萧执安催林怀音接下。

一眨眼始料未及,林怀音被架起来,她如何能想见——萧执安一句话,她的箭竟然调转方向,朝自己爆射而来!

林怀音脑子嗡嗡响——

接是不接?

接来喝是不喝?

不喝是不是立刻就暴露活不成?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还能这么倒霉?

这兄妹俩,合伙整她么?

林怀音还是满弓状态,她迟迟不接茶,身子绷得梆硬,揽着她的萧执安霎时察觉不对,垂目一看,茶汤里映照她鼻翼皱缩的脸,她的眼神,像极了那天去苏景归家取箭,透出冰冷杀气。

出事了。

小猫儿,想杀了平阳。

茶汤摇晃,萧执安的心,瞬间凝霜结冻。

他接过茶盏,捏在掌心,强撑一丝笑意,打发平阳公主:“你皇嫂害羞了,先出去吧。”

此言,正和平阳公主心意,她懒得多待,转身施施然离开。

一声轻砰,殿门合上。

林怀音的身后,落下重重一声叹,她后脖颈的每一根汗毛,都清晰感受到。

萧执安转到她面前,面上噙着温柔笑意,一手托住林怀音僵硬悬空的手,一手端起茶盏,故意说道:“正好渴,这盏茶,就当便宜我了。”

说罢,他举茶唇边,观察林怀音反应。

林怀音没有抬头看他,下意识地,她开始计算毒死萧执安划不划算——

好处是平阳公主从此没了靠山,只要林家严加防范,加上穆展卷带回来的证据,应该可以扳倒沈从云,从此高枕无忧。

至于风险:首当其冲,是牵连大哥哥,但只要暂时隐瞒,再利用白莲教、伪装成储君鏖战而死,或者让大哥哥也受点伤,只要成功剿灭白莲教,功过也不是不能相抵……

林怀音飞速转脑。

萧执安定定凝视她。

她不阻止,她不解释,她甚至都不愿看他一眼,她想让他死。

寒气太重,萧执安冷冻结霜的心脏承受不住,开始疯狂长冰棱,冰棱又细又长又锋利,无声无息刺穿脏腑。

他快要窒息而亡。

他不敢相信,他第一次动心,疼着宠着纵容庇护着,深爱到骨子里的女人,居然会这样对他。

“音音。”萧执安痛苦地唤林怀音。

“这盏茶,我可以喝吗?”他问。

颤抖的声音挤进耳,漫天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倏忽消失,林怀音猛然忆起上次听到这声颤,是萧执安第一次发现她背上的伤疤。

萧执安,他又怎么了?

林怀音不自觉抬头,一双赤色凤眸,噙着水光,正在等她,凤眸主人用嘶哑的声音问她:“音音,你希望我喝下去吗?”

萧执安眯着眼睛,水光凝结成珠粒,悬在睫毛根部,他一字一顿地追问:“你希望,我从这个世界,从你面前,消失吗?”

听言,林怀音心想:她不知道,她不确定,她还在计算,她在想办法,她,她,她并不是不想看到他……

不,不对,林怀音突然反应过来:萧执安这么问,表示她下毒被发现了。

那是不是要死了?他会杀了她么?会吧,一定会,弑君是死罪。

如果死路一条,临死之前,她可以尝试坦白一次,万一,万一,万一有用呢……

“殿下。”林怀音嗫嚅,试图开口。

“好个殿下!”萧执安松开她的手,他看够了她这副惺惺作态,扮委屈装可怜,利用他的感情,蒙混过关。

他踉跄退开,额间蹙着寒冰,双眼一闭一睁,袍衫滚落几粒晶莹。

“想杀平阳的时候,唤执安,现在又在算计什么?你到底在算计些什么?”

“砰!”萧执安砸了茶盏。

“你恨平阳,恨她抢了沈从云,你也恨我,因为我是平阳的兄长。

你处心积虑接近我,你知道沈从云那天会派人刺杀,你算计好,故意冲过来,事后又故意引诱我。

你想利用我报复平阳,一旦时机合适,你就替沈从云杀了我,拿我的人头,为沈从云铺路,求沈从云回心转意,你自始至终都在欺骗我,利用我。

沈夫人,你真的是沈夫人,你是沈从云的女人,唯独这一点,你真、心、实、意,童、叟、无、欺。”

萧执安字字咬牙,步步欺近,发出野兽一般的喘息。

林怀音摇头,猛猛摇头,她不爱沈从云,她不明白萧执安发什么疯,为什么会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今天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杀了他,她一直希望他好好活着,是他不对,非要护着平阳公主,逼得她没有活路……

是他不对。

他逼她这样做。

林怀音一步一步退,萧执安一步一步进。

退到一抬妆镜,她退无可退,萧执安掐住她的腰,单手将她提到镜前,掐住她脖子,摁她在冰冷铜镜。

他双目赤红,眼中已经没有人气,他平时要么庸懒戏谑,要么柔情似水,此刻掐着林怀音的细脖颈,截断她喉咙里的气流,欣赏她脸色逐渐酱红,萧执安脸上邪气森森。

他这样爱她,把一切都给她,为她遮风挡雨,为她筹谋今后,她为何如此残忍,欺骗他,背叛他,还想要他的命。

萧执安越掐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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